本报记者 覃岩峰

在老家湖南，从大年初一直到正月十五，都是过年团聚的日子，过年团聚有两样东西最显诚意和关系贴近，一是能够全家人一个不落地都去串门，另一个则是能提一壶自认为很好、很顺口的纯“粮食酒”。

父亲是家中的长子，下厨也是一把好手，所以记忆里的大年初一，大姑、小姑、二爹等近亲都会拖家带口地来。以前是大家伙儿围坐在火盆边唠嗑，最近几年则是开着空调拉家常。

湖南人性格上的随意，在拉家常中显露无遗。即使是近亲，彼此间也很少提及收入、家庭等容易让人尴尬的问题，长辈们话语不多，总是寥寥数语，和晚辈们开着玩笑，一直保持着这种轻松的气氛。可一旦菜上齐、酒斟满，这种轻松就会变得不太那么轻松。

喝米酒、吃腊肉，这是湖南人春节中不变的习俗，年过八旬的爷爷奶奶也不例外。倒满一钱酒，爷爷奶奶会招呼大家一起一口闷，又开始絮叨“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之类的话语，得到儿女孙辈们的宽慰后，老人会立即笑容满脸地坐下，打量身边所有的人，满意之情溢于言表。就如同他们私下说得那样，“每个人都会死，我们不怕死，但又舍不得死，总感觉很多事还没落地，心里不踏实”。

按资排辈，老人们喝完开席酒，就开始由长及幼依次敬酒。“长命百岁”是对老人的祝福、“学习进步”是对晚辈的祝愿，只有平辈之间，经常是咂咂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到最后只能以“身体健康”等客套话匆匆收尾。

湖南米酒度数不高，但一桌间却总有几个人喝高。敬酒时客套随意，但敬完酒，等到晚辈们去放炮、老人们去看电视后，大家的话开始多了起来。“大哥，咱们一块把宅基地整整，修条好路都方便！”“爸妈的身体都不太好，爸前一段都糊涂得记不住路，回不去家了，过完年得专门请个人，伺候他们，费用大家一起出！”……都是毫不例外先干完杯里的酒再开口，然后斟满喝完后，再说上几句。

火锅炉的酒精加了又加，菜热了又热，酒也越喝越少，大年初一的午饭经常从中午吃到下午三、四点才作罢，大家把心里话都说痛快了，才晕晕乎乎地结束。

随着时间推移，这两年，春节里能够凑够所有人的宴席越来越少；饭桌上，因为开车、生意等原因，酒越喝越少，大家话也少了很多。没有喝醉酒的丑态百出，感觉春节里总是少了很多东西。

对于像我一样漂泊在外的湖南人来说，酒倒是次要的，回家才是重要的。每到这个时候，不管能不能回家过年，都会去听《乌兰巴托的夜》，“穿越旷野的风啊，慢些走，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飘向远方的云啊，慢些走，我用奔跑告诉你，我不回头！”歌词中不仅有酒，更有我们对家乡的记忆，对父母、亲人的惦念、愧疚和祝愿。

天天酒足饭饱仍愁吃啥才好

还是清淡些吧体重已经超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