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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是讲随时可以选择放弃吗?我还纠结什么?有逼人去犯罪的,可没人是被逼着当警察的,只要有随时退出的权利,永远都不会纠结。”余罪用他自己的辩证法说道。许平秋听得出这小伙语气里的傲意,笑着道:“很好,如果有一天你准备全部放弃的话,我希望你是这种心态,那样的话就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了。” “我努力做到。”余罪道,慢慢地站起来走到了前排,像生怕真实的想法被窥破一般,车停门开的时候,他从容地起身,下了车。 那辆中巴摇摇晃晃地走了,开得很慢,在滨海市的街上很容易见到这种车,一直未发一言的司机等走了很远才开口向后座沉默的许平秋问道:“许队,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对刑警还有这种训练科目?” “知道教会一个人游泳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许平秋以问代答,道了句。 “是什么?”司机道。 “很简单,直接把他们推下水。”许平秋笑道。 笑里有一份隐藏的担忧,对于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他现在的心反倒悬上了。 车行出不远,他示意司机道:“回岳西煤炭大厦,你们给我当后勤支援,接下来和王武为得给他们当好奶爸啊,保证一天之内得把所有人看一遍……真不行的话,得把他们安安全全交回到父母手里,不管穷家还是富户,这些小子都是宝贝。唉!我真不知道这回会让我看到一个什么结果。” 煤炭大厦是由岳西省煤炭厅在此觅地修建的,是一座三星级宾馆,傍晚时分,一位年过三旬的中年男子焦急地等在大厦门口。 没人知道这位叫杜立才的客人是岳西省禁毒局一位外勤队长,被派驻东江省追踪一例贩毒案件已经三个月有余。烟抽了若干支,等那辆中巴停下时,杜立才快步迎了上去,和下车的许平秋握手,招呼着司机高远去吃饭。高远知道两位领导要谈事,避开先进楼里了。 寒暄了几句,许平秋开门见山问道:“有新任务,你们廖局长没和你们通过气?” “廖局电话上说过了,让我们调拨归您指挥。” “这就是了,厅长办公会做了决定,从现在开始,你们直接向我负责,切断和家里的一切联系。”许平秋道。一听有新任务了,杜立才的精神稍振,挺着胸说道:“许处,下命令吧,我都快憋死了,所有装备和人员,今晚就可以撤走。” “毛躁!性子这么急,真不知道你这组长是怎么当的。”许平秋不悦地呵斥了句,像训小学生一样,把杜立才说得好不羞赧。 顶层连排的六个房间和一个会议室,就是这个行动组的临时驻地了,据杜立才介绍,这是向煤炭大厦征用的地方。走进会议室,四名队员起身,向许平秋敬礼,许平秋笑着摆手道:“咱们都出门在外,别这么拘谨啊。” 说罢他饶有兴致地弯腰看了看会议室几部专配的警用笔记本,连着的粗缆天线延伸到窗外。抬起头时,正对上一位面容姣好的女警,短发,大眼,圆脸。他笑着问:“我对你有印象,你叫林……林什么来着?” “林宇婧……”女警笑着道。 “哟,对不起。”许平秋笑着道歉。 “谢谢许处,您还记得我?”女警很高兴道,许平秋给她发过立功奖章,不过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禁毒局外勤上没几个女人,要记不得那就是脑瓜不管用了。你们的设备能覆盖多大范围?”许平秋问道,这才是他今天来的正题。 “这是省厅前年新配的SR02型追踪仪,对于GSM、SDM等信号追踪效果很显著,误差不大于一百米,红外线、磁性信号稍弱,不过如果论起综合性能来,覆盖全市没有问题。”她答道。 许平秋笑了,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林宇婧,笑着道:“输入追踪码,做完了我给你们布置任务。” 密密麻麻的好多,林宇婧诧异了一下,但凡要追踪嫌疑人或者放出去的线人,一个两个就足够了,可这一次足足输了十四组信号! “十四组信号,是十四个人,每组有三个信号源,你的任务就是二十四小时监控这些信号,如果发生信号分离、消失等异常情况,务必在最短的时间赶到现场,找到信号的携带者,这个工作可能要延续至少四十天,有困难吗?”许平秋问。 “没有。”林宇婧起身敬礼,毫不含糊。 杜立才可蒙了,这个没头没脑的任务,与案子又能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个领导布置任务的场合,他没敢打断。 等安排好任务出门时,许平秋一勾手指,把司机高远叫过来了,叮嘱道:“外面走你熟悉,谁支持不下去了,一定给我安全送回来。少一根汗毛,小心我扒了你的官衣啊。”高远是许平秋在市局时候从派出所提拔到支队的队员,后来又进了禁毒局,说起来关系比和杜立才这个组还近。高远嬉皮笑脸接受了任务,许平秋也笑呵呵地擂了他一拳。 回到会议室,杜立才示意林宇婧道:“宇婧,看看,他们在什么方位?” 这位女警熟练地敲击着键盘,比对着信号和电子地图的坐标,隔了一会儿,她笑着说道:“按方位看,有人在街上逛,有人在公园停留,有人在江边……哟,这位在飞机场,还有这位怎么还在走,再走可出市区了!杜组长,我给他们每人编一组号吧,方便外勤去搜索。” “好吧,赶快编,你们几个分工一下,案子暂时没有进展,你们就把这事干好。”杜立才随意地安排了句,心事重重地出门了。 闭着门的会议室里,又响起了女声笑问:“哎哟,这位是不是根本没有方向感呀,怎么一直往郊外的山上跑?高哥,这是群什么人呀,怎么都是没目标地乱撞?” “呵呵,别那么当回事,就一帮学生娃、菜鸟,饿两天就都回来了。”高远笑着,想当然地作了断言。 第一天还真没人求援,汇报给已经回岳西省厅的许平秋,他嗯了声,只撂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注意一下异常反应,及时汇报回来。” 什么异常?异于常人的呗,于是这个在超市偷吃的家伙就被当作第一个异常目标,汇报上去了。 第二天过去了,意外的是这干人虽然挨饿、虽然背井离乡流落在大街上,可居然还是没人求援。这一天王武为又拍到了几组让他心酸的场景,珠江畔、白云山下,两位神情肃穆的菜鸟,已经义无反顾地背上了大编织袋,加入了捡破烂的行列。两人看着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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