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驿站

朱 凌

家里的旧房子自从租出去后，我便很少回去，不是不想回去，而是那里面有着太多的记忆，一想起，心里就泛着酸楚。只是这次租户李哥对我说，从下月起便不再租了，让我回去和他交接一下。

走进熟悉的楼道，推开曾经的家门，家里的摆设还同以往一样，只是又似乎有些不一样。见我来后，李哥对我说：“家里新房子拿到钥匙了，你这房，我不能再租了，你检查一下家里的东西，如果没有问题，我把这个月的房钱给你后，咱就两清了。”

冰箱、洗衣机还有电视都是完好无损的，我抬眼望去，看到了家里的那台缝纫机。记忆的闸口就一下子打开了，我的眼前浮现出父亲踩缝纫机的情形。买这台缝纫机的时候，我正值读初中，由于当时家里条件差，父亲便将母亲的一些衣服，改了之后给我穿。

其实父亲也不太会改衣服，多数的时候，都是由奶奶帮着裁剪好，父亲只是在缝纫机上将衣服缝好。那时放学之后，总能看到父亲和奶奶在一起，帮着我和母亲做衣服或者是改衣服。两人边聊天，边干活，这样的情形，我永远都忘不了。

衣服做好后，我总是兴高采烈地试穿，每到这个时候，父亲就笑着说：“以后啊，等你长大了，就不会再穿我帮你改的衣服了。”对于长大，那时我是期盼着的，我是多么希望快一点长大，多么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些。倒是父亲，他总说：“时间过得快有什么好，我倒是希望你永远都是这么大。”

时光的流逝，不是人为所能改变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大人一天天变老。直到有天，那台缝纫机已成为历史尘封在记忆中时，我才感叹到时间的无情。父亲再也不用像当年那样踩缝纫机帮我改衣服或者是缝补衣服了，而疼爱我的奶奶已离开我们多年。

长大，曾经我是多么盼望着自己能够长大，可是当我看到父母头上的白发时，我又恨时间过得太快了，岁月的脚步总是如此匆忙。多年后，我也为人之母，偶尔孩子衣服破了的时候，父亲也会掀开盖在缝纫机上的绒布，踩上几下，帮着把衣服补好。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心总是酸酸的。

四年前父亲因突发疾病离世，家里的那台缝纫机便再没有人动过了。由于担心母亲一个人住会触景生情，我便让母亲搬来与我同住。家里的这套老房子便租了出去，我对租户说，租房子价钱可以便宜，但是前提就是不要改变家里的摆设，不要动那台缝纫机……

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李哥的话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说：“可以交接了吧？”我点了点头，与他办理了相关的手续。离开的时候，我的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再也见不到父亲了，这辈子再也无法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