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蒜茄子

高维生

秋天是忙碌的季节,每家每户都晒秋白菜,腌过冬的咸菜,蒜茄子是其中的一种。冰天雪地的日子,除了白菜、土豆,市场上很少有青菜。

冬天蒜茄子是风味小菜。

腌蒜茄子最好选罢园的茄子纽,茄子纽没有长成,摘茄子的时候,农场的工人不摘它。被丢的茄子纽,是做蒜茄子的上等材料,大茄子好看,味道和小茄子腌出来不一样。茄子纽摘回来,清洗干净,上屉蒸熟,下屉晾凉,茄子撕开口子,塞进加盐的蒜泥。下坛的蒜茄子,一层层码好,随吃随取,酒饭均宜,有的人家吃到来年的春天。哪家来客,上一碟蒜茄子,当作佐酒的小菜。碟子不能太大,要用小食碟。蒜茄子的味道如何,说明女主人的脸面和料理各种家务的本事。

当天腌的蒜茄子,未吃透盐,蒜茄子口感好,不咸,清香细嫩,别的腌菜无法相比。蒜茄子手撕,不能碰刀,刀的铁腥味,破坏蒜茄子的清香。

茄子纽市场很少买到的,我有一个要好的男同学,他们队哪处罢园,上学时就先告诉我,下午放学我和他一块去摘。

我家离农场很远,同学用他的自行车带我,一路不费多长时间。同学家门口有一株大榆树,很远就能看到。一座三间大瓦房,柞木障子围的院子,他家大黄狗看到我们,高兴地跑来,不停地晃尾巴。同学家被菜地包围,一条布满车辙印的土路通往菜地,秋天的菜地荒凉,不似夏天那么油绿。地里农工忙着摘茄子,不时传出打闹的笑语声。地头停着几辆大马车,人们挎着土篮子来往,摘满一篮子茄子,就倒在马车厢里,茄子越堆越高,一车车茄子运到城里的“菜床子”,是城里人的生活菜。

茄子地好大一片,我搜尽记忆中的形容词:“辽阔无边”“无边无际”“一望无际”,表现兴奋的心情。茄子被摘掉,茄秧上的叶子没有凋落、枯萎。找茄子纽是累活,看似轻松,精力集中不能马虎,一不留神就走过了。顺垄沟走,一棵棵地看,茄棵上有刺,稍不注意,扎在手指上特别疼。

菜地中,没有了果实的茄子秧,犹如失去孩子的母亲,在等待什么。菜地有了秋的迹象,一边干活,一边打闹的农场工人的笑声,被我甩在身后。口袋变沉,吃不住沉重的负担,汗水在脸上爬。鸟儿在茄子地上空鸣叫着飞过,我望着远行的鸟儿,想到秋天,它该飞往南方,那儿不是东北的天寒地冻,“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冻裂大地。

一阵哗啦的响动,茄子秧晃动,同学家的大黄狗跑来,跟在我身后,东嗅嗅西嗅嗅。我叫唤它,吹了一声口哨,黄狗不理我,突然发现什么,向茄秧深处疯跑。地头的马车,在车老板的鞭声中缓慢启动,车上装满向城里运的茄子,在阳光下,茄堆泛着光亮。马车队行驶在乡间的路上,高头大马,扎着红缨的鞭子,在空中盘绕,秋收迷人的景象,让我忘记劳动的疲惫。

晚饭停电,三天两头地断电,习以为常,家家备足蜡烛。有的人家捻一根棉花芯,放在小碟中,倒上豆油做一盏油灯。母亲把蜡烛插在酒瓶中,放到锅台上,她清洗我下午摘回来的茄子纽。烛光把母亲的身影投在墙上,剪影漂亮,我久久地注视。

我和妹妹们不能闲呆,坐在炕上扒蒜捣蒜。腌蒜茄子需用很多的蒜,忙乎半天,扒了将近一饭盆。捣蒜的事是我的活,蒜缸子不大,放不了太多的蒜。捣蒜是个闹心的差事,手中握着捣蒜槌,一下下地捣。一缸缸,我不知捣了多少缸的蒜泥,屋子弥漫着大蒜味,一夜的工夫还未散尽。晚上睡觉时胳膊酸疼,梦中还在捣蒜。

第二天早上,饭桌上有了新腌的蒜茄子。我们知道母亲熬夜,不知几点睡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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