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兵”

魏锦池

1969年农历正月初七早上，我穿着绿军装，背着背包，踏上了从军之旅。那天，地上的积雪变成了冰，走起来滑溜溜的，心里却像燃烧着一团火。

为了当兵，我是费尽了心思。当时规定，当兵的年龄是18至22周岁，可我才17岁，就多次找大队民兵营长要求，写了三份入伍申请书，还把刘胡兰当榜样，说规定18岁才能入党，刘胡兰15岁就入了党，我17岁为啥就不能当兵？

来我们大队接兵的人姓魏，后来知道他叫魏利元。尽管听不懂他说的四川话，也想法和他套近乎，说：“老魏，我也姓魏。”不知道是我的决心大，要求太迫切，还是上级特殊考虑，最后批准了我的请求，经过体检、政审等一路过关斩将，我终于如愿以偿，穿上了绿军装。

当天，步行到县城，住在了老城原县委第二招待所。在那里，我们被编了班，班长告诉我们，我们是师部警通连。以前看电影时知道有警卫连、通信连什么的，“警通连”是什么意思？心里不明白，嘴里却不敢问。后来慢慢明白，我们那个连队是成都军区独立第一师警卫通信连，简称警通连。这样，在第二招待所住了两个晚上，在影剧院观看了县剧团演出的豫剧《白毛女》。第三天上午，步行到七里岗火车站，登上闷罐子军列，三天三夜后到了成都。

在登上西行军列之后，新兵连陈均贵连长让大家唱歌，唱什么歌呢？他说，我们已经是兵了，就唱个自我介绍歌吧。“自我介绍歌？”上学时老师教过歌，也听别人唱过歌，虽然不多，可也不少，却从没听说过这么一首歌。只见陈连长捏住喉咙拧拽了一下，又“咳”了两声，开始领头了：“我、我，我是一个兵，预备——起！”哦，明白了，当兵的唱“我是一个兵”，可不就是自我介绍歌嘛！我们这些新兵有的会唱，有的不会唱，参差不齐地唱了一会儿，没唱到头就断了音儿。连长只好停下来，重新教大家唱。坐了几天几夜火车，等到了部队驻地，这支歌也就学会了。从此，不管搞什么活动，部队集中开会、军民联欢等，活动开始之前唱歌，都少不了唱“我是一个兵”。特别是军民联欢活动拉歌，对方一拉，连长就说：“来个自我介绍。我、我，我是一个兵，预备——起。”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我已经由当年不到18岁的毛头小伙，变成了年逾花甲的老头。可是，每当想起当兵那段时光，就会觉得心潮澎湃。前不久，我们这批老战友聚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嘻嘻哈哈地笑，聊足了，笑够了，有人提议按照当年的部队编制，每个排或者连唱一首歌。唱什么呢？大家似乎想也没想，就异口同声地表示：“我是一个兵。”于是，一群老头，身边站着孙子，个个红光满面，亮起五音不全的嗓子，唱起了“我是一个兵”。歌声把大家带回了激情燃烧的岁月，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