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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之秋 冷清秋 像有人喜欢旧书那样,她喜欢旗袍。 她喜欢旗袍,但并不穿旗袍。也不是不穿,其实她经常穿,几乎是每天都穿,只是没有被其他人看到罢了。她每天都穿旗袍,但都是在她自己屋的衣橱前那里。当然,那里站着一面穿衣镜。 有时候在穿衣镜前待得久了,她也会走出卧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或者抱着双臂斜靠在厨房的橱柜处。甚至有次,她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为搭配身上那件蓝丝绒旗袍而点燃了一支纤细的薄荷烟。烟从哪里来的并不重要,关键是她偷偷抽烟了。袅娜的香味随着淡淡的薄荷香弥散开来,她的眼睛轻轻闭上了,闭上的她微微笑着,就像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地方,遇到了令人惊奇的事情或者人。至于她闭上眼以后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什么事情谁知道呢。 譬如有关薄荷烟的故事或者是有关蓝丝绒旗袍的故事,虽然她从来没有说出来过,但是谁又会没有一点秘密呢。而且,这么漂亮的旗袍,必须该有个旖旎的故事搭配才是。没准她的每一件旗袍都会有个美丽的不为人知的小故事吧。譬如她从青州古镇带回来的那件方格子旗袍,她放在柜子里珍藏了好多天好多天,每次都是拿出来放在膝上轻轻地抚摸,静静地注视,然后再放回去。只是她为什么不穿?那么漂亮的旗袍,她究竟是怎么找到的,店主是很帅气还是很迂腐老旧?或者和她很搭很合拍?她是不是和店主谈了很久,最后俩人一起出去喝了咖啡,或者还做了别的什么?这一切都是个谜。 但旗袍放在这里,旗袍没有脚,不会自己跑过来,所以买旗袍之前一定有许多故事发生是不争的事实。 其实说到这里,似乎也该拐回来说说现实中的她。 不然就像把她这个人装进了密封的瓶子里,与世隔绝了。 可是现实中的她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述说之处。走在大街上的她,微弓着腰,蹙着眉头,脸上带着那种被生活磨砺的有点不屈又有许多屈从而展现出的不友好,拎着袋子的肩头沉了下去,她正从超市里出来,刚才排队买鸡蛋时,因为有人加塞儿,她和人干了一架,现在的她带着旁若无人的怒气,将身子团成团儿去给破旧不堪的电动车开锁,放锁,然后舒展自己,终于,她骑着电动车远去了。就像她从来没有来过那样,平常得如一粒尘埃,和大街上见到的许许多多拎着菜兜子骑着电动车的尘埃一模一样,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可以描绘之处。 她那日渐衰老的面容,花白干枯的头发,以及她脸上被皱纹叠纵的老年斑。 略显笨拙的她从卫生间出来,赤身裸体的,赘肉都显现了出来,但她毫无羞耻感地拿着大毛巾使劲揉搓着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再翻找出一把老式的吹风机开始把头发吹得半干。接下来,就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现在,站在衣橱前的她已经开始融化了。 虽然她依旧静默着,好久好久了,她还是静默着。但那融化正在一点点不为人知地将她吞噬。你可以眼瞅着她正从僵硬化为柔软,再柔软,然后开始流淌。这情况甚至会让人忍不住生出许多担心来,但她才不管你担心与否。又过了好久,她已经完全融化了,就连伸出的手也软软的像一条流淌的小溪,那柔软的水流进了衣橱,慢慢带出一件旗袍来,旗袍也颤颤巍巍地随着水的流动而流动,后来,不知怎的就上了身。 奇迹发生了,这真的是令人吃惊的事,先前的她不见了!现在,出现在镜子里的是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望着镜子浅浅地笑着,那笑软软的,甜甜的,糯糯的,像含着糖分的白玉兰,像秋天不经意走进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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