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清玉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爬树是农村孩子的一个重要本领，谁如果不会爬树，会被小伙伴嘲笑。

北方农村的树主要有榆树、槐树、椿树、杨树、苦楝树、柳树等，还有桃树、杏树、梨树、枣树等果树。一般的果树树干都不高，爬起来比较容易，几下就可以爬到最低的树杈上。上到树上，横枝就多起来，可以随意攀爬了。榆树、槐树长得很高大，但主干大多会有些倾斜，表皮也有些粗糙，布满裂纹，摩擦力大，攀爬起来也相对容易。椿树长得高，树干笔直，表皮也光滑，攀爬的难度就大多了。

小孩子爬树，一般依树的粗细，采取两种方法，较细的树，用胳膊一上一下环抱住树干，两腿同样一上一下盘住树干，身体稍成弓形，手先向上，抱紧一个位置，用力向上，腿随时跟上来。要尽力向上多移动一些，把身体弓得更紧一些，这样下一次身体向上伸直，胳膊重新抱树时，就可以攀爬得更高一些。如此反复，就会越爬越高，上到树的高处。如果树干太粗，胳膊和腿抱、盘不住，爬起来就会很困难。

用手臂和腿夹住树干向上爬，裤子始终紧紧地在树干上摩擦，很容易将衣裳服弄破，会受到父母的批评，甚至挨上几巴掌。

比较难爬的树还有杨树。杨树树干笔直，表皮光滑，常常连一个小树结都没有，滑得用力抱也抱不紧，有劲用不上。结果，常是上一步落半步，事倍功半。好在杨树的树干都不太粗大，能够用胳膊和腿盘住，有点技巧，费点劲，还是可以上去的。爬杨树虽然费劲，但下树非常利索，胳膊腿稍微松一点，很快就溜下来了。再说上树都有目的，上榆树是为了摘榆钱，上槐树是为了摘槐花，填饱肚子；上果树是为了摘果子吃，上高大的树则是为了掏鸟窝，所以我的记忆里，爬杨树比较少见。

树爬多了，也有不小心掉下来的时候。一次是掏鸟窝，是一种家乡叫“哧本叉”的鸟。窝在一个细小的横枝上，站在树下就可以看到窝里有鸟蛋。那时候没有爱鸟护鸟的意识，只想着鸟蛋的美味。当我刚刚抓住横枝，就要靠近鸟窝时，鸟儿回来了，发现有人袭扰它的家园，于是俯冲下来用翅膀扇打我的头和脸，就在这时“咔嚓”一声，树枝断了，把我摔了个仰面朝天。好在树下是一片刚翻过的菜地，除了脸上、胳膊上被树枝划破了皮，没有大伤。

还有一次是摘杏。邻居家有几棵高大的杏树，主人在收获时，长在树顶枝头不容易摘到的杏总会剩下，这些杏往往又是最大、最红，最好吃的。伙伴们经受不住诱惑，就会想办法把它们摘下来，摘主人没摘净的果实或捡拾地里没收净的庄稼，家乡话叫“遛”，是允许的。我发现高处的横枝有几个鲜艳的杏，但横枝太高了。我爬上树，小心翼翼地靠近横枝，慢慢地向枝头靠近，蹲下身子用手去摘杏。就在这时，横枝断了，我一下子从树上掉了下来，手里还紧紧握着一个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