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龙

多彩眼睛

冬天，一场大雪，漂白了整个世界，包括一颗心。

明月当空，月光皎皎，白雪皑皑，雪光莹莹。月光洒在雪地上，漫天遍野生辉，这是怎样的优雅意境？一线新月，抑或一弯钩月；一轮缺月，抑或一轮圆月。一瓣雪花，抑或一片雪花；一夜雪花，抑或一天雪花。一颗心在童话中摇曳，洗去了俗事的纷扰，清亮清亮的。

我的家乡在松嫩平原，松花江浪涛滚滚，嫩江日夜奔流，两条大江交汇，冲积成辽阔而肥沃的东北大平原。一望无垠的原野，思想的野马可以肆无忌惮地驰骋。大雪纷飞的冬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北国风光的壮美喷薄而出，呼啸而来。天苍苍地远，野茫茫生烟。

那时的我们，在月光清洒的夜晚，把童真和幼稚平铺在雪地上，月光照进，越发清亮。记得当时正在热播《雪山飞狐》，于是晚上我们就跑到村子南面的雪地上，木制的刀剑挥洒江湖儿女的情怀。寒风萧萧，飞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堆雪人、打雪仗、雪地上打滚儿，无忧的年纪，无虑的生活，无邪的心，让明月照得亮亮的，让白雪映得透明透明的。云走月移，风啸雪飘，白茫茫的原野上，只有江湖，没有血雨，只有云月，没有腥风。那时可谓“两耳不畏风吹雪，一颗初心化月明”。

工作以后来到了小兴安岭，这里千山起伏，万岭委蛇。冬天别有一番风味。我有个忘年交，他家在城郊，邻山而住，背面就是青山。有时，我有不开心的时候就去他家，在他家小酌一顿。趁着微醺，他领着我，带上他家的小狗乐乐，爬到了后山的山顶。山顶上，月光朗照，听不见车水马龙的喧闹，宁静淡然。山下的城市浓缩成一个点，融进莹莹的白雪中和融融的月光里。北风呼啸，松涛阵阵，举目月光，低头白雪，月光和雪光两相辉映，照亮了眼睛，更照亮了心，消解烦郁，回归了原色。

我们单位离市区较远，有一天正要下班，突然来了一个急活，又不是我的分内之事，就因为我熟悉这项业务，领导就让我加加班，紧紧手做完。尽管我心情很不爽，但还是压抑着情绪加班干完了。到了回家的时候，线车停了，死冷寒天又打不到车，只能沿着大坝步行回家。彼时，月光如洗，雪光如银，天地如此清亮，把一颗心洗得澄澈了，照得明亮了。北风一吹，那些不快很快就被吹散了。空旷的大坝，一个人行走，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响，像是心的回声，清清的，脆脆的，空空的。

明月照雪，雪光照心，明月清朗了白雪，白雪清亮了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