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洛地下党在豫西特委直接领导下，积极投入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运动，并为维护工人基本权利带领工人与洛阳铁路当局进行了多次合法斗争，其中较大的有两次。听父亲说，第一次是1938年夏反对无理开除工人的斗争。陇洛东厂段长办公室的风扇原来夏季是临时雇人拉，1938年夏季，在一名方姓监工的建议下，厂方决定改由本厂艺徒拉。艺徒们都不愿干这种专门伺候官老爷的活儿，便联合起来抵制。他们气愤地说：“前方将士流血，后方工人流汗，段长也应该流点汗！”“我们要干对抗日有利的工作，不干专门伺候人的下贱活！”然而，厂方不顾工人反对，强行公布轮流拉风扇人员名单，并把一名年龄最小的艺徒陈萱排在第一名，还威胁道：“谁不执行命令就开除谁。”工人们毫不妥协，支持陈萱坚决顶住不干，后来厂方就开除了陈萱。

中共陇洛总支当即召开会议，商议斗争对策。他们组织青年工人在洛阳大街和火车站张贴“反对无理开除工人”等标语，推举文化水平较高的工人代表同厂方交涉，以东厂全体工会会员名义向陇海路各站发电求援，并向全国铁路总工会和国民党陇洛路特别党部发电，强烈要求给陈萱复工；向国民党一战区政训处民运科写报告，要求他们支持工人。在社会舆论和工人的强大压力下，厂方不得不将开除的工人复了工，撤销了让艺徒拉风扇的决定。

另一次是1938年秋反对随意取消工人星期天休息的斗争。一天，东厂当局借故宣布取消工人的星期天且不发加班费，工人们一致反对这个决定。中共陇洛总支向豫西特委汇报后，决定再次发动工人同东厂当局斗争。他们选派工人代表与厂方谈判，转达工人的正当诉求，同时对破坏斗争的工贼进行围攻，使他们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经过20多天的谈判交涉，厂方被迫做出让步，宣布星期天工人照常休息。这两次斗争的胜利，显示了陇洛地下党组织的政治斗争威力。

中共陇洛总支遵照豫西省委的指示，把武装工人，开展敌后游击战作为重要任务来抓，他们主要从四个方面着手。一是做好组织准备，建立了党的外围组织——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筹委会，听爸爸说他们把工人们组织起来，集中到邙山上，进行军事训练。二是做好电台准备。陇洛总支在配有电台的陇洛车务第四总段安排了中共地下党员，并向工人们做了大量细致的政治教育工作，一旦时机成熟，电台便可以为我所用。三是做好武装准备。陇洛总支通过关系从国民党军队那里搞到了军用地图和两箱德国造手枪，地下党员孙金年试制了一支冲锋枪。总支还做了陇洛护路队的工作，随时可以拉出来一部分人员和枪支。同时，对于制造武器的设备和材料，也做了周密细致的具体安排，一旦需要随时运走，即可投入战斗。四是做好人员准备。父亲和陇洛总支的同志深入工人、护路队、职工医院和扶轮小学中，进行了秘密活动，可随时动员2000余人参加战斗。总之，陇洛总支在豫西省委直接领导下，为开展敌后游击战斗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七七事变爆发后，各地的抗日救亡运动如火如荼，各种抗日救亡组织蓬勃发展。1937年9月，经豫西特委批准，陇洛党组织成立了陇海铁路新生活运动促进会劳动服务团第七宣传队，简称“铁工剧团”。陇洛地下党组织一直以“铁工剧团”为主要活动基地，从事抗日宣传，鼓舞人民斗志。父亲当时任陇海铁路总支组织委员、西厂支部书记，但他的公开身份是演员，实际是利用剧团发展党员、壮大地下党组织。上海救亡演出一队、二队还曾分别来洛，推动洛阳的抗日救亡运动。在他们的帮助下，铁工剧团的演出水平大为提高，同时带动西安的铁路职工成立了抗日宣传队。

当时剧团在洛阳的声望日益提高，影响越来越大。1938年年底国民党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来洛阳就任时举行宴会，剧团负责人也被邀请参加。1939年1月，彭德怀来洛阳，剧团请彭总指导工作，并为他演出了《夜光杯》。

为启发和提高群众的革命觉悟，剧团内部经常秘密传阅各种革命书刊。排演空隙，大家互相交流读书心得，讨论抗战形势，先后组织了百余人的救护队，每当敌机轰炸都全体出动救护。一次敌机轰炸菜市场，那里群众很多，又没有防空袭的准备和经验，现场惨不忍睹，救护队全力以赴，背的背，抬的抬，进行有效的救护，从早晨一直忙到深夜，顾不上喝水吃饭，但没人叫苦叫累。

洛阳国民党当局对“铁工剧团”的活动恨之入骨，多次制造借口进行破坏和压制。1938年4月，剧团租用洛阳商场的戏院演戏募捐，票售出后，国民党洛阳县党部书记赵子云公开出面干涉，不准“铁工剧团”在此演出，但剧团毫不退让，仍按计划演出，当赵子云带人前来制止时，被持枪的陇洛护路队赶走。

除组织抗日救亡运动、发展党员、壮大组织、领导工人与反动当局进行斗争外，中共陇洛地下党总支还担负着上级交办的护送党的领导干部、掩护中共豫西特委、豫西省委和河南省青年救国协会的任务，并先后向上级党组织输送了数十名党员干部和技术工人。其中包括1939年1月刘少奇来洛时，亲自向陇洛总支要了5名工人党员做机要工作。

1938年11月20日前后，豫西特委领导指示父亲迅速赶到西安八路军办事处执行秘密护送任务。当时，洛阳机车厂的机车是闻名中外的“闯关机车”，为防日本侵略者飞机轰炸，技术人员和工人们研究设计了防弹和防烟装置，尽管敌人在潼关对岸架起了大炮，我们的机车始终畅通无阻。父亲利用在陇海铁路机车厂当工人的公开身份作掩护，很快乘自己厂的火车到达西安七贤庄八路军办事处，这次任务是护送从延安来的名叫胡服的首长。首长身材瘦高，穿深蓝色大衣，南方口音，和蔼可亲。他询问了发展党员情况和组织活动情况，父亲作了详细汇报。首长听后很满意。他说，铁路工人是产业工人，是革命的主力军，要继续在产业工人中发展党员，不断壮大革命队伍。当时，敌军在潼关架起大炮，占领了风陵渡。这一带很不安全，他们先乘汽车绕过潼关到达安全地方才坐上火车。陪同首长的还有五六位同志。父亲凭着自己的机智勇敢，把首长平安护送到河南渑池兵站，出色地完成了党交给的任务。后来才知道胡服就是刘少奇同志。

（选自海燕出版社出版的新书《信仰的力量》，本报有删节）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