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东伟

没有人见过李小晴的刀，就像没有人见过她的笑一样。

从春到夏，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李小晴卖出的十字绣，已经割断十几对夫妻的感情了。

一整天，刑警杜二在望着办公桌上的十字绣。十字绣上的鸳鸯，并无一般的缠绵悱恻之意，而是彼此背向，各奔东西。杜二眉头紧锁，他隐隐感觉到，这十字绣中有一股幽怨之气，难道仅凭一幅十字绣，就能拆散一对恩爱的“鸳鸯”？杜二还是个单身的青年，没有品尝过爱情，无法体会个中的滋味。突然，一个人走了进来，二十几岁，脸色白净，自称唐生，曾和李小晴是青梅竹马的朋友。杜二大喜，将唐生扶在沙发上坐了，然后倒了一杯水说：十字绣案是我接触的最为离奇的一桩，有头无绪，难以置信，而且这只能算道德领域的案子，法律上难以界定，唐兄有什么好的建议？唐生说：李小晴与我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后来我和九月结婚后，想是她情绪失控，开始嫉恨那些恩爱夫妻，十字绣中的鸳鸯，如怨妇吐露心声，久看后难免会让夫妻彼此猜疑，要阻止她继续以十字绣害人，就应从情字上动手。说着，唐生附耳向杜二说了几句。杜二连连点头。

第二天，杜二来到李小晴的十字绣店，只见里面冷冷清清，除了李小晴外，并无顾客，想是市民已知她十字绣上有一柄“鸳鸯刀”，伤人于无形吧。李小晴见来了顾客，站起来说：先生要买十字绣吗？杜二朝墙上的样品看了一眼，见上面全是鸳鸯，便点点头说：绣得不错，只是这些样品中没有我喜欢的，我能不能订制一幅？李小晴说：要订制一幅，需时费力，不如我给你推荐一幅吧。说着，李小晴摘下一幅鸳鸯十字绣说：先生看这一幅如何？杜二知道，那幅鸳鸯绣肯定也是害人的东西，便假装奉承说：这幅的确不错，只是我不喜欢两只鸳鸯，姑娘能不能帮我剪掉一只？李小晴问：为什么？杜二说：我现在还没有结婚，要两只干什么。李小晴淡淡地说：那就算了，我不卖了。杜二微微一笑：姑娘既然开店，哪有不卖之理，再说，看姑娘现在的生意，好像也不该推辞顾客吧。李小晴眉头微拧，说：那好吧，请等一下。说着，她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剪刀。杜二只觉眼前划过一道银弧，那柄剪刀是从哪里抽出来的，居然没有看清。李小晴玉臂舒展，纤指挑动之间，十字绣上只剩下了一只鸳鸯。杜二连连称赞，付了钱却不拿画，说：实不相瞒，这幅十字绣是要送一个朋友的，请姑娘悬挂起来，我告诉那位朋友自己来取。说完，杜二便走了。

几天后，杜二又来到李小晴的店里，见那幅一只鸳鸯的十字绣果然挂在墙上，李小晴正望着出神。杜二说：我朋友没来吗？李小晴说：你朋友叫什么？杜二说：唐生。李小晴身子一颤：唐生？他要一只鸳鸯的十字绣干什么？杜二说：你认识唐生？李小晴忙说：不认识。杜二说：既然朋友没来，我走了。

过了几天，杜二再来到李小晴的店里，见她神色憔悴，满眼血丝，问：姑娘，我那朋友没来吗？李小晴摇摇头。杜二转了一圈，就走了。

又过一段日子，杜二闲庭信步似的来到李小晴店里，见她头发蓬乱、两眼呆滞。杜二喊了几声后，李小晴才抬起头来。杜二问：唐生没来吗？李小晴厉声喝道：不要提他！杜二说：姑娘为什么怕我提他？李小晴咬牙切齿地说：就是这个唐生，害我到了今天的地步。说着，她突然跳起来，抓下那幅一只鸳鸯的十字绣，剪成碎片，然后趴在桌子上哭起来。杜二叹道：姑娘，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李小晴抬头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杜二说：姑娘把刀藏在心里，难免不伤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