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顶子床
花海之爱
石上人家(国画) 白 印
春天与海子(外一首)
《非比寻常》
阙题(书法) 刘淞海
大 黑
连 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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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砌步者
大 黑

大黑来到珠城,成为鸿飞机械厂一名员工。这是一家民营的以加工业为主的工厂,车间清一色的汉子。大黑是十八般武艺皆能,啥车工、铣工,小到螺丝、插销,大到滚筒轴,只要经过他这双手大手“爱抚”过的,就毫厘不差,客户放心签订单,不用担半分心。

多年来,客户说起大黑,都是伸出拇指赞。大黑听了,总是憨憨地搓着手笑。

毫无疑问大黑是这厂加工车间的头牌,工资与身材一样厚实。发工资的时候,大黑忒来劲,一脸憨笑着去邮局,除留下自己生活开销的小部分,其余的都寄给在老家带孩子的老婆彩芹。大黑在心里对彩芹说,彩芹,可劲着用,俺是家里的顶梁柱,俺可以赚,不能让你挨苦。

大黑回味着彩芹的俏模样,心里甜着。他是舍不得离开彩芹的,可家里盖房子的钱,伢儿读书的钱都没有着落。前不久,彩芹就打来电话,说到年底,盖房子的钱已经攒够了,让大黑别再外出打工了,回家找份事儿做。大黑想着就在心里乐,俺也可以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

多年来,还真的难为了大黑,离乡别土孤身在外打工,见不到一个乡邻,说不上一句家乡话,一般人谁挨得住这份孤寂?大黑和同事聊天,就很多时候不自禁地说起家乡话。他的家乡话忒难听忒难懂,如鸡同鸭讲。大家笑骂,大黑你说的狗屁话,比外国人说的也难懂。

也难怪,会大黑这方言的人已经不多,别说城里人,连土生土长的乡村人都学说省城话或者普通话,说“叽里叭叽”的方言怕被别人讥诮为乡巴佬。但大黑不怕做乡巴佬。大黑说,这话是娘肚子带来的,说家乡话,我的舌头才伸得直。因此,大黑有时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自顾自地来上那么几句。

白天上班,时间易过,加上不能弄出次品,次品依厂规要扣奖金。大黑永远是盼着多拿奖金让彩芹少磨累些,所以很少分心。可是,再怎么上班,厂里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做事,也得休息,下班后,问题就来了。大黑是个正常健康的男人,晚上就很想老婆,更想抱着老婆啃几口。

同事熬不住,一个个孤独得像发情的狮子,粗胳膊健壮腿儿的,腱子肉凸出来,有无限的精力,上班时都玩命儿地加工料件,下午五点半下班后,便闲话里夹着哪个发廊的小姐漂亮哪个小姐更有味等等言语,吃了饭洗个澡后都嘻嘻哈哈、挤眉弄眼着结伴出厂去了,一副天知地知我知就大黑不知的神态。

每每这时候,人事部经理“四眼”白面书生就笑呵呵地说,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大家都去好好“生长”,只是别耽误了回厂的时间。

大家也笑呵呵地问,经理去不?白面书生文绉绉地答,桃花树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还没娶媳妇,还不想死。

去你的!大家笑骂着走了。

厂部有明文规定,住厂的员工下班后可以出去购物,但不得迟于夜晚十点半归厂,这中间的时间,够大家娱乐个饱。

相好的同事也约过大黑,大黑也犹豫过。大黑也是正常的汉子,可大黑心里有彩芹,想到彩芹就止住了一切杂念。彩芹漂亮,是老家的村花。当初,她高考落榜后,媒婆踏断她家的门槛,求婚的也不乏佼佼者,但彩芹偏偏相中了大黑。她说,大黑心底实,靠得住。

大黑认为那亲热的事只能与彩芹做,那才叫幸福,倘若亲了别的女人,那怎么对得住给自己守家生孩子的彩芹?大黑在夜里就只死命地想他的彩芹,于一个个梦里,抱着彩芹,狠命地亲,使劲地啃。

终于盼到年底,大黑结算了工资,去辞工,却见白面书生拿着喇叭站在厂部花坛上吼,各位员工,很抱歉!今年的火车票紧张,加上厂里用工证忘记年审,没有申请到团体火车票,老板说了,愿意留厂加班的,工资照给,外加一天100元的加班费,一起吃团年饭,开联欢会。

大黑听了,心“咕咚”一下,脸更黑了。大黑摸出手机想给彩芹打电话,但拿手机的手不住地抖,一阵风吹过,手机跌落地上。

25年后,大黑已是家乡一家工厂的老板。想起当年打工生涯离乡别土的孤寂,大黑却满是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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