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对我说，你的名字就是她起的。奶奶说，盲人都是眼盲心不盲，那就叫心明吧。你就叫心明了！”

心明抬起头：“你说的都是真的？”

大强拍一下胸脯：“当然是真的！”

心明说：“奶奶好吗？”

大强说：“奶奶可好了！特别疼我。我就是奶奶带大的！”

心明说：“奶奶会喜欢我吗？”

大强又拍胸脯：“奶奶肯定喜欢你！”

心明说：“真的肯定？”

大强拍响胸脯：“真的肯定！”

心明嘿嘿地笑起来，说：“我想奶奶了！”

大强猛地抱住心明的头，喊了声“妹妹”。心明也紧紧地抱住了大强。

“哥哥——”心明喊着哭了起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在这个寒冷的黑夜。

在这个不到一平方米的纸板房里。十一岁的哥哥和六岁的妹妹相拥饮泣。

睡沉的武僧忽然跳起来，高喊着：“打，打！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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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俩说一会儿，哭一会儿，哭一会儿又说一会儿，天就亮了。

妹妹说：“哥，爸爸出去打工了，你不陪着奶奶在家，咋一个人跑出来了？

奶奶不难过吗？”

大强忽然感到内疚。他想告诉妹妹他离家出走的原因，但又怕妹妹听不懂，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回家！”

天亮了。大强给武僧二十块钱。

武僧一愣：“哪来的大强，捡的吗？”

大强摇摇头：“武僧，我要带妹妹回家了。你买张票，去少林寺学艺吧！我问了，二十块钱可以到。”

武僧看看大强，又看看心明，愣愣地问了一句：“她不是公主吗？

怎么忽然就成你妹妹了？”

大强说：“不是忽然，是我找着的。”

武僧说：“啊大强，你出走原来是找妹妹的啊！可是，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呀！当妹妹好，咱不当公主了！可是，我不要这钱，给妹妹买票！”武僧举着钱要还大强。

大强说：“我们走后，就剩你自己了，万一那三个混混儿再来，你没有帮手了！”

心明立即哭了：“武僧哥，你还是去吧！将来你当了盖世的英雄，就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了！因为、因为我是你妹妹……”

武僧不再争辩。兄妹俩送武僧上了专去少林寺的汽车，又把邻居范梅家的电话号码也告诉了他，这才去寻找回家乡的长途汽车。

大强扯着妹妹的手在挤挤攘攘的汽车站内走着。他不想问人，他认识家乡的名字。

“你不是大强吗？”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急切地走上前，指着大强问。大强看了看，不认识。

“你奶奶都急疯了，天天站在公路边，见谁求谁帮着她找孙子！你这是去哪儿呢？”随着男人的声音，驾驶室里又跳下来一个人：“咋回事？”

“滩涂小学的大强，瞎老太太的孙子。离家出走……”男人给司机介绍着。

“啊啊，”司机看着大强，掏出手机，找到照片，“瞧瞧，这微信里都找你几天了！”

司机把手机屏放到大强面前。

看到自己的照片和寻找自己的文字，大强忽然感到温暖。他抬起头说：“我们想回家。”

“啊啊，那快上车吧！”男人高兴了。

不管妹妹懂不懂，大强还是给妹妹说了他离家出走的原因：

大强花三块钱买了个计算器，多么神奇的小东西呀！

第二章

蓟蓟牙，包饺子

扎扎歪歪怪好吃

——乡间歌谣

薄片片，可以计算任何题，更好玩儿的是，它只在有阳光的时候计算，一到夜里，它就会闭上眼睛，任你怎样动员，它硬是装聋作哑，一题不做。

大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三块钱竟然买成了一场灾难。

计算器是同班同学何用功卖给他的，何用功神秘兮兮地说，这是太阳能计算器，只要太阳不睡，它就不用休息。一本书上说，太阳内部的温度有 1500 万摄氏度，能把全天下的水烧沸。这个计算器永远不会缺少动力。

大强买过来还没有暖热，就被班主任林云老师发现。林老师抓过计算器，满脸通红地告诉他，这个计算器是她的！

大强傻了！大强傻了一会儿就醒过来了，他说是何用功卖给他的。

何用功很快就被叫来，可何用功说，他没有卖给过范大强任何东西。

如果承认了，林老师或许不会这样生气。可两个学生都拍着胸脯保证，不是自己偷的，林老师就容忍不了了。林老师决定让全班同学都知道，以便对大家进行教育。林老师举着手里的计算器：“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你们俩都说说自己的道理，叫大家开动脑筋，看看究竟是谁偷了老师的东西！范大强，你先说吧！”

范大强还没说话，眼睛先红了，他指着林老师手中的计算器说：“这个计算器是我用三块钱买何用功的。何用功，你说是不是？三块钱，两张纸票，一个硬币？”

何用功摇着头哼了一声：“三块钱？这么便宜的计算器我还想买呢！你卖给我一个！”

“你说，是不是你卖给我的？”大强手指着他的鼻子。

“不是！”何用功猛一甩头，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你耍赖！你耍赖何用功！”范大强的泪水夺眶而出。

何用功把头扭向一边：“你才耍赖呢！”

“好了！”林老师大喊一声，“一个说是买的，一个说是没卖。可老师却是在范大强的手里找到了计算器！范大强，我说得对不对？”

范大强流着眼泪，不满地看老师一眼。

林老师继续说：“同学们，这是一次道德品质的检验！说道德品质有点儿轻了，它还是一个触犯法律的问题！说触犯法律也有点儿轻了，因为它还牵扯到一个人的命运和人生！同学们想想，如果偷东西的行为不能改正，任其发展下去会出现什么情况？判刑。坐牢。枪毙。这都是可能的！现在，我想请同学们开动脑筋，帮助老师判断一下偷老师计算器的，究竟是范大强，还是何用功。我们要用自己的行动，真正地帮助他们！”林老师用咄咄逼人的眼光看着全班。

有的同学使劲眨巴眼睛，生怕让他们当堂说出判断。有的同学低下头，回避着老师的目光。

“同学们不用害怕，老师不会让你们当着他俩的面说出判断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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