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大强带心明来到了水坑边。老师和同学们的支持，让大强感到了莫大的责任。他生怕对不起大家，背着草篮子悄悄拐来看视。

心明蹲在水边，轻轻地一撩水，马上就有小鱼游过来拱她的手，心明禁不住痒痒，嘻嘻嘻地笑了起来。

暮色中有几个大孩子跑过来。大强很警惕，怕是捉鱼的，立即站直了身子。到了跟前才发现是六年级的苗青青和詹放等几个学生。

苗青青问：“大强，还剩几个水坑？”

“我们也要保护！”詹放等也跟着说。

“你们不是毕业班吗？”大强知道，他们的班主任老师吴作英并不同意他们加入。

苗青青说：“毕业班咋了？这是我们自发的行动！谁也不能限制我们！”

心明没有参加他们的谈话，她正给小鱼说话：“小鱼，你们不要难过，不要掉眼泪，你们要坚强。一年级学生范心明在帮助你们，五年级学生范大强，就是我哥哥，也在帮助你们，我们全校六个班，一百六十八个学生都在帮助你们。对，还有我们的范校长，我们最美丽、最善良、声音最好听、味道最好闻的高老师也在帮助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等着你们的妈妈回来接你们！”

又有鱼儿拱了她的手。

心明接着说：“你们是在谢我吗？不用谢！我给你们唱支歌好吗？高老师说，我有唱歌的天赋。知道啥叫天赋吗？”

5

大强再次领着心明来到水边的时候，就到了第二天的上午。他掂了一桶水。心明背两个大饮料瓶子。暮春的阳光暖暖地照着。还没走到，心明就说话了：“哥，河里的水又少了！”

大强看看河滩，看看河滩里的水坑，真的，那些水坑像是瘦了许多。跟在旁边的刘健飞禁不住接话：“心明，你咋知道这里的水又少了？”

“当然知道了！”心明歪着头，“以前这里的水味儿重，现在这里的泥味儿重，可不就是水少了！要不，泥味儿咋重了呢？哥，你让我摸摸！”

大强把妹妹送到水边。

心明的小手一放进水里，就有小鱼游过来拱她的指头，心明又喊：“哥，这里的小鱼都瘦了！”

范梅笑了，说：“心明啊，你咋知道小鱼瘦了呀？”

“我当然知道了！”心明歪过头看着范梅的方向，“前几天的小鱼可调皮了，它们把我的手拱得直痒痒，今天它们乖多了，你看看，你们看看，小鱼真瘦了！”她把手伸进去。小鱼们似乎知道心明的心，它们齐聚过来，做游戏似的轮流从她的指间过，把心明痒得笑个不停。“哥，哥！你看看，你看看它们多乖！”

又有同学蹲下来想亲近小鱼，可当他们一到水边，小鱼便争先逃走，即使他们蹲在心明旁边，小鱼也逃向别处不愿近前。奇怪的是，当他们一离开水边，小鱼们便立即聚拢，逞能似的从心明的指缝里、手掌上悠闲穿过。

同学们站下来，齐看着那些小鱼和心明嬉戏。他们真的奇怪，为什么那些小鱼只信任心明一人？

更多的同学端水过来，猛地倾倒进水中。平静的水坑被打浑，搅起一股一股的泥汤。

“慢，慢倒！”大强喊着。

同学们把桶、盆等放在坑边，一个个站着擦汗。

“难道不倒了吗？”刘健飞喊着。

大强在坑旁边找到一个较高的凹地，把盖着水桶的桐树叶子捞出来铺在地上。然后用小铲挖了一个弯曲的小沟，这才小心地把水倒在桐树叶上。水顺着弯曲的水沟在流了一段距离后，才潺潺地淌进水坑。

高老师也提了一桶水气喘吁吁地走过来，看见大强的举动，大声问：“范大强，为啥要这样做？”

大强说：“坑里的水热，我们提来的水凉，如果我们一下子倒进去，鱼肯定感觉不舒服，就会影响鱼的健康。”

高老师点头：“啊？转几个弯就不凉了？”

大强说：“地温会改变水温。再说，这样倒水，冲力小，坑里的水就不会太浑！”

“嗯，会动脑筋！”高老师真诚地表扬着。

6

心明又要给奶奶洗脚。奶奶不想让她洗，六岁个孩子，正是在大人怀里撒娇的时候啊！尤其是奶奶清楚了心明的内心，就更不忍让她洗。大强不依。大强说这是老师要求的，孩子要孝敬老人。

大强要当司鼓，在旁边敲着碗底给她伴奏。他敲得急，她洗得快，他敲得缓，她洗得慢，把奶奶乐得合不拢嘴。

心明抠着奶奶的脚趾缝儿，说：“奶奶，像不像小鱼儿拱的？”

奶奶哈哈地笑起来，说：“小鱼拱哪有我孙女的手舒服啊！孩子啊，奶奶不是不让你洗，是奶奶舍不得用你呀乖乖！奶奶啥都没有，奶奶就只有你和你哥这两个小心尖尖儿啊！”奶奶爱怜地摸着孙女的头发。

“奶奶，我们是你的心尖尖儿，你也是我们的心尖尖儿呀！以后等你老了，我天天给你洗脚，给你讲故事，给你唱好听的歌！”心明扭过头来，说：“哥，你给我伴奏，我给奶奶唱个歌吧！”

“好啊，唱吧！”大强拿起筷子，繁密地在碗底上敲了几下。可以看出，大强明显地有了进步，不但有力了，而且敲击得准确起来。

心明抬起头，面现得意之色：“唱奶奶教给我的。”

“哪个不是奶奶教的？你快唱吧！”大强敲慢了，变成一个叫唱的节奏。

心明边洗边唱：

月亮走，我也走，

我给月亮手扯手。

我问月亮到哪去，

月亮光笑不开口。

心明没见过月亮，可她对歌曲的感受很准确，回环往复，一咏三叹。既有孩子的天真，也有淡淡的无奈和浅浅的忧伤。“奶奶，我唱得对吗？”

奶奶和大强都沉浸在歌曲的情绪里了。奶奶不禁感慨：“这小人儿唱得真好！我听过多少人唱过多少回，哪个也没有心明唱得好听！”

“嘻嘻，”心明得意地笑了，“奶奶，你给月亮扯过手吗？月亮是咋样笑的呀？她究竟会不会开口啊？你给我说说吧奶奶？”

奶奶叹了口气：“奶奶也就是说说，奶奶哪看见过月亮呢！白来这世上一回！”

心明怕奶奶伤心，连忙改口：“奶奶，我再唱一个吧，还是你教的！”

奶奶点头：“好乖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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