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月冰

某连锁品牌水果店搞促销活动，美国车厘子99元3斤。同事聂哥说他儿子最喜欢吃车厘子了，正好去买几斤。于是中午我们一起去水果店。各自挑了喜欢的水果，到柜台边称重量、付款。一位衣着朴素的少妇站在我们旁边，看到聂哥称了3斤车厘子，走过来怯怯地小声问：“请问您需要这么多吗？夏天不宜久放的。”聂哥有些疑惑，看着她。少妇又说：“您能不能匀一半给我呢？我给您50元。家里老人和孩子都喜欢吃。”聂哥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你赶紧买3斤啊，现在有优惠活动。”说完，却又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改口道，“你说得也对，夏天水果不宜久放，我分你一半吧。”于是，两人站在柜台边捯饬了好一会儿才分好。少妇很开心，如释重负的样子，对聂哥说“谢谢”，然后满脸幸福地拎着车厘子走了。

第二天中午，太阳毒辣，聂哥又要开车去买车厘子，我忍不住说：“你昨天干嘛匀给人家呀，谁叫你当时怜香惜玉呢，现在好了吧，天这么热还得往外跑。”

聂哥笑笑，跟我说起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聂哥刚进我们公司做市场人员，孩子才出生几个月，聂嫂暂时没工作，因此家中很是拮据。有一次，岳母来了，聂嫂知道自己妈妈爱吃榴梿，便想买只榴梿炖汤。在水果超市看来看去，一只最小的榴梿也要100多元，聂嫂实在舍不得，十分纠结。就在这时，聂嫂看到一位女士买了一只很大的榴梿，要求超市工作人员帮她挖肉、清壳，一边等一边说：“其实我吃不了一只这么大的，但选来选去感觉这只最好吃。”聂嫂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听着羡慕着，良久，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对那位女士说：“这么大一只榴莲，您说也许吃不了这么多，能不能匀一点给我呢？”那位女士看了看她，不屑地说：“匀？多麻烦呀！你喜欢吃就买一只整的嘛，要不了多少钱的。”说完，又对超市工作人员说：“一只也没多少钱，是吧？”工作人员连忙点头，笑笑。聂嫂满脸通红，逃也似的离开了超市。

从那以后的好几年，聂嫂从不看榴梿，更不吃榴梿。现在聂哥家经济条件好了，聂嫂经常会给妈妈和婆婆买榴梿，但她自己却再也没吃过榴梿了，说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吃了。

聂哥说，想必今天这位女士，也和当年自己的妻子一样，如果他拒绝她的要求，那些可爱美味的车厘子，在她心中或许从此会蒙上一层阴影。聂哥又笑笑，说：“其实我这样做，也是在弥补自己当年对妻子的愧疚，尽管多跑一趟，但是挺开心的。”

果真是赠人鲜花，手留余香。成人之美，往往亦成己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