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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 野 我常常想起那个青年,我为他的经历感到惋惜。 那天,我带着孙子到巩义市石河道公园去玩。温和的太阳射出艳丽的光箭,溜溜的顺河风也吹得宜人,绿色的河柳、石榴树、栾树和红叶李随风舞蹈着,绿油油的草坪也荡漾着一拨拨好看的波纹,几个退休的老人,坐在河边默然垂钓。 这时候来了个青年人,腿似乎有点僵硬。黑黝黝的胖脸,撅撅的嘴唇,一身很随意的灰色休闲服,脚穿一双破凉鞋。总体上有点邋遢。他走到我们跟前很和蔼地对孙子说:这儿美吧?孙子看看他又看看我,没有应答这个陌生人。我朝那人笑了笑,说:他跟你还不太熟悉,有点害羞的。 他笑了笑,又继续自己的步伐。大概又转了一圈,他停到了我们面前,很温和地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我问他哪个单位的,他说是城建局的人,在市政府帮过忙的。 我原来在文联工作,办公室租用过他们单位几年房子。他有点雀跃:“哎呀,我说呢,咋恁面熟!咱们那会儿经常见面的。” 我让他也坐到了青石凳上,拉起了家常话。我询问他是哪里人,他说住在黄河边的一个山村里。我一听我们是老乡,一个镇的,而且他还和我外婆家一个村子,我还在那个村子驻过队呢。于是就没了隔膜感,我问他是不是因为工伤休息了。他说:哪里哟,我差点要了命,是脑梗。在床上躺了两年不会活动,去年才能走路了,要不会让我休息?这个公园还是我设计的呢! 啊,我吃了一惊。看来这是个有才的人。我询问他哪个大学毕业,他回答说是中南农大,学的园林设计,那会儿还实行分配制,就给分到了城建局。后来县里建设一批小公园,抽他到县政府里,参加了设计。 我说,看你不过三十五六岁,正是干好活儿的时候。甭说,你在岗位时社会上交道多,喜欢喝点儿酒,也喜欢吃点肥肉吧?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今年44岁了。真叫你猜准了,你也知道,小时候,咱们山村是什么生活标准?哪经历过大场面?嗨,那时候年轻,心里没底儿啊!你也知道了,把我弄到县政府干事儿,那种场合我不想让人家小看咱,就猛喝猛吃!实话给老乡说吧,每次喝酒,我一个人喝两瓶不醉,那时候,凡认识我的人谁不服气?” 他代表了那一代经过高考脱离贫困的人,在他们进入另一个社会阶层以后,并不是一个完全的清醒者,就卷入了另类的社会大潮流中。从现在还保留在他身上的膘,我心里就清楚了许多。我接了他的话茬:“看,你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弄出毛病了吧!吃一堑长一智啊!”他很沉重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自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我就清醒了。下定决心,再也不能过那糊涂日子了。我已经戒了酒,以后,那酒那肉就让人家有能耐的人吃喝吧,咱没那份能耐呀!” 说着话他笑了,我也被他感染笑了。他好像从我这儿获得了力量,说:“你坐吧,我还要转圈呢。医生说了,活动久了,不定哪个动作,血液就把凝固的血块给冲化了!”他站起身,“我真不想有病啊,在家歇了几年,单位有的同志来看我,说我不用上班,在家里还照发工资,多美呀!我对他们说,谁愿意这样歇?我情愿拿出来十几万块钱,把病卖给想要的人!” 我哈哈笑了,说:小伙子,好日子长着呢,以后可要悠着过! 他点点头,与我摆手再见。我看着他仍然匆忙但僵硬的背影,不由发出了一声感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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