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强把草篮子放在校外的矮墙上，正要往里走，何用功从门后走出来，高喊一声：“大强！”大强和妹妹停下来。

“我在这儿等你呢！”何用功说。

“有事？”

“有一点儿。”何用功点头。

“妹妹，你自己去班里，行吗？”大强用鼓励的口气说。

“当然行了！校门离教室是三十八步，教室门离座位是八步……”

心明说着，就敲着花棍儿进了学校。

何用功低着头不看大强。大强看着他，等他说话。何用功终于抬起头来，还没有说话，泪先出来了。

大强仔细地看一眼何用功，没什么异常呀！大强有些纳闷儿，问：“咋回事何用功？”

何用功抬起泪眼：“我要离家出走！”

“为啥？为啥要离家出走？”大强更纳闷儿了。

何用功说了他的委屈，最后咬了咬牙说：“我下了决心要出走，再过两个月我就十一岁了，我要永远离开这个家。咱们好，所以我想、我想给你道个别，麻烦你转告咱班全体同学，我、我会想念大家的……”何用功说过，转身就走。

大强犹豫了一下，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裳：“何用功，你听我说，离家出走不是个好主意！”

何用功停住脚：“我知道离家出走不是个好主意，可咋着也比家里强吧！在家里没饭吃，还受气。在外边也就是个没饭吃呗，可它不受气啊！”

“你咋知道不受气？受气大了！”大强说过，自己也难过起来，“何用功，你听我的，给你爸、你妈好好地解释解释，再咋着他们也是你的爸爸妈妈！你要相信，只要不是你偷的，终究会真相大白的！”

何用功抬起头：“那你说，我再等等？”

“嗯！”大强使劲地点头，“快走吧，马上要上课了！”

两人走进校园。皇甫瑞跑了过来：“何用功！”

何用功吓了一跳，定定地看着他，问：“你干啥？”

“范校长让我叫你！”

“范校长？范校长叫我干啥呢？”

皇甫瑞奇怪地看着他：“干啥？你剪花粘缸上，让小鱼闻香气儿的事，校长要批评呢！”

“闻香气儿？我没让鱼闻香气儿呀？”何用功有点儿蒙。

“没让？你看看！”皇甫瑞转身指了指了墙边六个班的六个大鱼缸。六个缸沿上粘满了鲜花。何用功明白这事大了。

“快去吧何用功，我通知到了啊！”皇甫瑞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转身跑走了。

“大强，那我去了！”何用功知道凶多吉少，颇有点儿勇赴刑场的样子，磨磨蹭蹭地走往校长办公室。

大强忽然就感到何用功可怜。计算器事件，虽然开始大强受委屈，但最后全班同学都知道是何用功诬陷他。虽然全班同学盲目投票欺负过他，但人人心里都感觉对不住他。大强在班里不仅没压力，反而提高了威信。而何用功，却被班里的同学瞧不起。抢救小鱼时，大强主动给何用功说话，何用功感激得直想掉泪。他和范大强忽然亲近起来，甚至可以说，范大强成了他最可依赖的人。范大强站着，目送何用功慷慨赴义。

“范大强，马上要上课了，还站在这儿干啥？”高老师走过来。

大强一愣：“高老师，给你说个事。何用功……”

范校长一见何用功，气就不打一处来：“让小鱼闻香气儿，很有想象力嘛！”

“范校长，我真的没有这样说！我没有说要小鱼儿闻香气儿……”

何用功大声争辩。

“没有说？没有说那么多同学都听见了？如果是一个人证明，那还不算，我可以认为是他记错了。要是两个人证明呢？总不能认为两个人都记错了吧！如果是三个人、四个人一起来证明呢？我总不能认为是所有人都错了，只有你何用功自己是对的吧？除非我的脑袋有了毛病！对吧？何用功同学，一个人犯了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误不承认。认错是改错的基础，你连认错的基础都没有，这不就太危险了吗？”

“范校长，我真的没说闻香气儿，我只是想培养小鱼的美感……”

“好了好了，何用功，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能深刻地认识和检讨自己的错误，那么，这些损坏的花朵你就要承担赔偿责任了！”

“范校长！”何用功的泪水突然流了下来。

高老师大步走进范校长办公室。校长一脸是气，见高老师进来，一时有些意外：“高老师，有事？”

高虹笑一下，说：“马上要上课了。”

范校长说：“啊啊，我知道了。”

高虹看着他又一笑。校长会意了，说：“何用功，先跟着高老师上课去吧！回头我再‘表扬’你！”

何用功走出校长的办公室，跟着高老师走到楼梯口，忽然说：“高老师，对不起，我要请假……”

高老师伸手拉住何用功，轻声说：“男孩子要勇敢！受一点儿委屈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自己的逃避心理！告诉自己，不要逃避！走，老师和你一起面对！”

何用功看着高老师。高老师用坚定的目光看着他：“何用功，相信老师吗？”

何用功点了一下头：“嗯！”

上课的铃声暴烈地响起来。

5

放学了，何用力出门就跑。“老二，你站住！”何用功跟屁股追出来。何用力知道跑不过哥，就站下来，警惕地看着他。

“我问你，那五十块钱是不是你偷的？”

“不、不是……”

“你还撒谎，真是想挨揍了！”何用功把弟弟推到墙上，左手抓住他的胸口，右手挥着拳头，“说实话！”

弟弟嘴一咧，哭了。

“是不是？”

“嗯嗯。”

“嗯什么？是不是你偷的？不说实话，看我今天咋收拾你！”

何用力点头：“是、是我、偷的。”

何用功收回拳头：“我问你，你偷了家里的钱都买啥了？”

“棒棒糖，还有鱼食儿！”

“鱼食儿？”

“啊！”何用力眨巴一下泪眼。

何用功缓了缓手：“你为啥要把钱放在我的衣兜里？”

何用力看哥一眼，没有回答。

“听见没有？为啥放在我衣兜里？”哥的拳头又抵了上来。

“咱妈猜我偷了钱，我、我想着他们不会找你的东西。”

何用功想了想，把拳头收回来，说：“好吧老二，我今天懒得打你。

你回去给他们说清楚算了！”何用功一松手，扭脸走了。

何用力犹豫了一下，跑着去追哥哥：“哥，你上哪儿去？”

“你别管我，反正我不会再进那个家！”何用功头都不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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