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陉山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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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教育成为束缚》:非凡的教育启示录
立 冬
咏鸣翠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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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酒宴开始了。村长树山伯首先致辞,他举着酒杯说:“都别瞎嚓嚓了,我说两句。咱德林娃子,如今是那个啥、‘说士’了。”旁边有青年人提醒说,“硕士,是硕士。”村长眼一瞪:“滚一边去,我知道,大学问!文章都写到美国去了!你听听,多大的学问呢,啊?!今儿个,他带着媳妇回来了。人家可是省里教授家的闺女,大学问家的闺女,多俊俏啊,一掐一兜水呀!嫁到咱小李庄来了,咱可不能亏待人家!总之一句话,咱虽不能大宴三天,也得开个流水席,喜庆事儿嘛,酒管够,得好好热闹热闹!吃好喝好,不说了——开吃!”

从上午十点多进村,一直到傍晚时分,罗秋旖除了跟着李德林在院子里敬了两次酒之外,就再没出门。李德林又被村长叫去陪酒了。

就在这当儿,汉子们一起拥上来,又嚷嚷着让罗秋旖点烟。罗秋旖强忍着没有发作,耐着性子站起身,一个个给他们点烟……可点着后,就给吹灭了,一连三次,气得罗秋旖再也不点了。可汉子们缠着她,不依不饶,推推搡搡的,非让她重点。推搡之间,只听“啪”的一声,不知是谁,把灯给拉灭了。紧接着,不晓得是谁先动手,也不知有多少双手,从四面八方一起伸到了罗秋旖的身上!有摸乳房的、有捏屁股的、有拧大腿的,有趴在地上舔她脚脖儿的,还有冲上来抱着她亲嘴的,臭烘烘的哈喇子流了罗秋旖一脸……罗秋旖忍得时间太长了,她一下子崩溃了!此时此刻,她“哇噢”的一声大叫起来,那叫声十分瘆人,又抓又打,就像是疯了一样!那些个脏手,一个个缩回去了。只听罗秋旖大声喝道:“滚,滚出去!”

黑暗中,嗞溜儿嗞溜儿地,那些黑影儿像老鼠一样,一个个窜出去了。

这天夜里,罗秋旖再没有开灯,她在黑暗中一直坐到了天明。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有人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李德林给架回来,放在了床上,慌忙退出去了。

鸡叫了。天明了。

一肚子愤怒的罗秋旖,像个火药桶子似的,她忽一下把李德林从床上掀下来,抱着那床满是酒味和呕吐物的缎子被褥从二楼的窗口扔了下去!尔后,她独自一个人走下楼,谁也不理,快步朝村外走去。

顿时,村里有人高喊:“新媳妇跑了!新媳妇跑了!……”

一直到半上午的时候,李德林酒醒之后,才发现罗秋旖已经走了。他被村里七姑八姨的亲戚们围住,指着他的鼻子,数叨了好一阵儿:“回去问问你媳妇,一村人整整忙活了三天,有啥对不起她的?!……”弄得他很没有面子。只好赶忙找一借口,怏怏地回城了。

就此,两人回到省城后,谁也不理谁,冷战了一个月。

回城后的那天晚上,罗秋旖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站在淋浴喷头下,一连冲洗了十几遍,却仍然不解气!她穿着浴衣披头散发地从卫生间里跑出来,到卧室里乱翻了一阵,找出纸和笔,匆匆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啪”一下放在李德林的面前,说:“签字,咱们离婚!”

李德林坐在沙发上,两手捧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罗秋旖无比愤怒地说:“这就是你所说的,朴实、善良么?——愚昧!野蛮!流氓!下贱!无耻!”说着说着,她“哇”的一声,恶心得差点呕出来,又快步冲进卫生间冲洗去了。

此后,整整一个月,他们家里都是哗哗的水声……

最后,还是李德林首先宣布“投降”的。因为他看到了罗秋旖身上的掐痕。虽然罗秋旖已冲洗了无数遍了。可半个月后,她身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到处是伤。

李德林是在厅里的沙发上睡了一个月后,才“投降”的。

他也是个很偏执的人。心里有委屈,可他不说。因乡人的粗野行为,他曾再三地给罗秋旖赔礼道歉。后来,两人虽然表面上和好了,可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再不像往常那样了。

过了一段时间,慢慢地,两人都有了试图和好的意愿。在这方面,罗秋旖倒显得更主动些。一天晚上,是她主动把沙发上的枕头重新放回卧室的……临近双节(八月十五、国庆节)的时候,下班后,两人在林荫道上走着走着,望着夜空,李德林自言自语地说:“快过节了。”罗秋旖跟着说:“是啊,快八月十五了……”接着,她突然说:“这样,把父亲接过来吧。”李德林怔怔地,说:“你爸?还是我爹?”罗秋旖说:“傻样儿,我爸还用接么?”李德林眼里一湿,迟疑了一下,说:“算了,算了吧。我回去一趟就是了。”罗秋旖不解地望着他,说:“怎么了?”李德林说:“没咋。”罗秋旖说:“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不好。很不好。”李德林说:“我是说……真要接么?”罗秋旖说:“我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么?要过节了。八月十五,家家都团团圆圆的,当然要把老人接过来了。”李德林马上讨好说:“还是你大气。”

那时他们住的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旧房。为了迎接父亲,在罗秋旖的主导下,两人第一次有了更为密切的配合。他们一起把原作为书房的次卧腾出来,打扫干净,专门买了张单人床和新的被褥。心细的罗秋旖还专门在床前放上了新买的痰盂。

父亲来了。老爹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家门。老爹不知该怎样讨好这个省城的儿媳妇,一进门脸上就带着巴结的笑,点着头说:“那边家里老人好吧?那啥,都好吧?”还背来了花生、大枣、小米和南瓜,沉甸甸的两布袋。可老爹只在省城住了三天。

刚来的那天晚上,也许是路上迎了风,老爹咳嗽了一夜。老爹有哮喘的老病,他的咳嗽声就像是拉风箱一样,呼呼隆隆地响了一整夜!罗秋旖整晚上都大睁着两眼,听着老爷子拉风箱一般的咳嗽声,一夜都没合眼。可她忍了。第二天早上,老爷子在马桶上蹲了一个多小时。尔后,整个卫生间让罗秋旖呕吐着清扫了一个早晨……她又忍了。这还不算完。中午,罗秋旖下班回来,见茶几上堆着一堆剥好的花生,而花生壳却碎了一地。打扫的时候,罗秋旖又发现了老爷子吐在地上的浓痰,一片一片地黏在花生壳上!勉强熬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罗秋旖出门时扶了一下门框,却发现李德林的父亲竟然把揩的鼻涕抹在了门框上,让她黏黏的抓了一手!罗秋旖即刻崩溃了!她逃也似的跑回娘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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