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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里外,刘金鼎的车已候在那里了。李德林上了车,问:“人是你找的?” 刘金鼎说:“咋样?不行再换一个。” 李德林说:“行啊。老爷子很满意。那一万块钱,回头我给你。” 刘金鼎说:“只要人行。钱算啥?” 李德林说:“那不行。这钱,我必须给你。你要不接,我马上让她回去。” 刘金鼎忙说:“好,好,我接。”往下,他又试探说:“老师,你看这女子,长得虽一般,也还、朴实吧。” 李德林“嗯”了一声,说:“不是说好,让她先照顾老人吗?” 刘金鼎说:“是。是这样说的。” 李德林说:“那就、再说吧。”接着他又说:“人嘛,看着朴朴实实的。没啥心眼。不过,我都五十的人了,比她大得多呀……” 刘金鼎说:“只要你愿意。她还有啥说的?” 李德林说:“主要是老爹这边。他有人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刘金鼎说:“那就先试用一段。” 这年的冬天,快过年的时候,李德林接到了刘金鼎打来的电话,说他父亲病了,高烧不退,已送到县医院了。 当李德林匆匆赶到县城医院的时候,他一下子傻眼了。这哪里是医院,简直就像是赶庙会?!在医院的走廊里,竟挤挤搡搡地排起了长队。居然、居然还派有一名警察在维持秩序……当李德林绕过排队的人群往前走时,那个警察拦住他说:“同志,排队,排队去。如果是省里来的,可以提前……”李德林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说:“我就是省里来的。”那警察说:“真是省里的?省长他爹在二楼……那你、探视吧。” 一时,弄得李德林哭笑不得。他怔了一下,慌忙上了二楼。在楼梯的拐角处,李德林看见村长树山伯正咋咋呼呼地让人排队呢。树山伯看见他,招呼说:“德林,你可回来了。”李德林说:“树山伯,你这是……”李树山很兴奋地说:“来人多,我得替你招呼招呼。你爹这一回,可病得不轻啊。县里唐书记都来了,在病房里,你快去看看吧。” 此时,李德林虽然气恼,也不便多说。在二楼的楼道里,他又看见几个乡亲正在往楼道里搬花。那些鲜花、果品之类顺着楼道走廊已摆成了两行……李德林刚要跟乡人打个招呼,就见梅陵的新任县委书记唐明生等一干人从病房里走出来。李德林赶忙上前,责怪说:“小唐,你这是干什么?” 唐明生说:“李省长,看你这话说的?老人生病了,我能不来看看吗?” 李德林皱着眉头说:“怎么这么多人?乱糟糟的,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唐明生说:“省长,这你不能怪我呀。我也是刚听说信儿才来的。市里,还有别的县份,人家非要来,我就管不了了。谁让你人缘这么好呢。” 李德林进了病房,一看住的还是套间。外间已站满了人,大多都不认识。他顾不上跟前来探病的人打招呼,直接来到病床前,看见父亲躺在病床上,正输液呢。李德林问:“还烧吗?” 站在床前的徐二彩说:“输了一天水了,还烧着呢。” 李德林问:“到底咋回事?” 徐二彩说:“下雪那天,去地里搬了几棵白菜。不让他搬,非要搬,冻着了。” 正在这时,刘金鼎气喘吁吁地走进来。他一进门就说:“老师,市里薛书记听说了,马上要过来。” 李德林急了,说:“千万别让他们来。你就说,已经走了,回省城了。” 刘金鼎说:“这,这,不合适吧?” 李德林当机立断,说:“现在就走。金鼎,你替我要辆救护车,悄悄地。马上走,回省里治。” 这时,徐二彩说:“那,还有这么多东西,咋办?” 李德林不耐烦地说:“东西统统留下,不要了。都给树山伯他们,让乡亲们带回去。” 徐二彩怔了片刻,很茫然地说:“那,我呢?” 这时,刘金鼎已全都安排好了。他打完了电话,走进来说:“那还用说?还愣着干啥,跟车一块走。” 其实,这次老人生病,最受刺激的,当是徐二彩。她哪见过这样的阵势?最初,她以为老头也不过是下雪天搬了几棵白菜,受了风寒。躺一躺,熬一碗姜汤喝喝,就过去了。乡下人都这样。可躺了一天后,高烧不退,她害怕出什么事,这才用架子车把老人拉到了县医院。她是到了医院后,才想起打电话的。她就给刘金鼎打了一个电话(他给她留了电话号码),事情就起变化了。不到一个小时,先是病房换了,四个人的病房换成了套间;接着一群医生围过来,这个听听,那个听听;再后……这个变化让她目瞪口呆! 似乎在一天之间,让她长了不少的见识。 九 那天晚上的事情,是谁也无法说清楚的。 李德林说不清楚,徐二彩也说不清楚。后来,他们各自都在想,这是命运吗? 大年三十的晚上,李德林在“农科大”的住处终于有了家的氛围。不管怎么说,父亲住到城里来了。这个家现在有三个人:一个是刚刚病愈出院的老父亲,一个是忙里忙外的徐二彩,一个是他自己。门口已贴上了新的对联;锅里煮着徐二彩包的饺子,还有下酒的几碟小菜……门外爆竹声声,中央电视台播放的新年联欢会就要开始了,一切都很温馨。 就在这时候,在李德林很模糊的意识里,还是把徐二彩当保姆用的。腊月二十七,老父亲病好出院那一天,李德林用很感激的语气说:“二彩,这么多天,让你一直忙里忙外,太辛苦了。这样,马上要过年了。这三千块钱,你拿着。上街给自己买几件衣服,再买些礼物,回去陪家里的老人过个年吧。”说着,他把准备好的三千块钱,放在了徐二彩的面前。 徐二彩迟疑了一下,说:“老人的病刚好,你这里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要不,还是等过了年吧。过了年,我抽个空儿,回去看看。” 其实,这些天,李德林对她已经有了些依赖。她要真走了,大过年的,连个做饭的都没有。他自己还好说,还有父亲呢。李德林说:“也好。不过,你还是要给你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 徐二彩却突然说:“鸡,鸡还在锅里炖着呢。”说着,慌忙跑厨房去了。 这天晚上,九点钟的时候,老头喝了两杯小酒后,看着新年晚会,不时呼噜两声,已开始歪在沙发上打瞌睡了。徐二彩把一盆热水端到他跟前,轻轻地拍拍他:“老爷子,醒醒。咱烫个脚,睡吧。” 老头睁开耷蒙着的眼,说:“中。中啊。看你累的,一头汗。也早些歇吧。” 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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