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卢文军

二姐，是妻子的二姐。

春节，我们一家在岳母家待了几天，所见所闻，让我对二姐多了几分敬重。

前年大年二十九，83岁的岳父患右脑梗死，由于年龄偏大，尽管做了大量努力，未能实现把栓塞“疏通”。岳父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两个月，随后转入普通病房，其间曾雇了两三个护工，但家人总感觉“面子活做得足，一转脸未可知”，照顾岳父的重担又落在了二姐身上。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85岁岳母十多年前双眼失明，二姐便侍奉左右。从那一刻起，她是妈的眼，是妈的手，是妈的“贴心小棉袄”。

这样，岳父岳母的家，再一次成为二姐“真正的家”。

二姐今年52岁，身体也不是很好，但为了父母，她毫无怨言。前两天，后院91岁的老妯娌颤巍巍地来和岳母拉家常，一见面，便拉着岳母的手：“你和兄弟这样，可苦了二妞了……”

“这咋弄哩，老了老了成累赘了！”岳母埋怨着自己，“二妞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很晚才能睡，一天三顿饭，天天端到跟前，递到手里，然后她又去端饭用小勺一口一口喂她爹，除了这，擦屎、端尿、喂药、拍背哪一样也离不了她！”

的确，岳母身上穿的衣服干净整洁，岳父的房间没有异味，身上没有褥疮，脸上泛着红润的光泽。

“妈，你咋能那样说啊，俺姊妹几个，哪个不是你跟俺爹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现在，你们动不了了，我在家，就应该照顾您！”二姐没上过多少学，11岁才上一年级，上到四年级就下学了，听到母亲这样说，憨厚的她嗔怪地说道。

大年初五晚上，二姐像往常一样把床摇起来，给岳父一口一口地喂饭，“爹，来吃饭了！”“慢点吃！”“多吃点才能有劲！”“再吃点菜吧！”……

过一会儿，妻子偶然提起小时候的事情，也勾起二姐、岳母的许多回忆。

“我20岁嫁给你爹，那时候你爹才18岁，打得一手好算盘，24岁当大队会计，谁有啥算不清，都过来找他。”岳母说起这，脸上的笑容绽放着，“咱家孩子多，你爹忙了大队事，为多挣个工分，地里的活可没少下力，还喂牛割草啥都干。”

二姐接过话茬，问起了岳父：“爹，你算盘打恁好，还记得咋打不？”

“二一添作五，凤凰单展翅、凤凰双展翅……”岳父说得虽然有些微弱，但清晰可辨。

“你问问你爹，他还会唱歌哩！”在一旁坐的本家叔笑着说。

“爹，你给我们唱几句吧！”二姐央求着岳父。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毛泽东思想是不落的太阳……”岳父时断时续地“说唱”着，一只手不停地揉着眼睛。看见此情此景，二姐和妻子笑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二姐，爹妈都靠你照顾，累不累？”我问道，“人家都说，床前百日无孝子，你咋做到的呢？”

二姐说，“爹妈把我们养大不容易，我就想好好伺候他们，让他们能安度晚年，那样，做儿女的，不后悔！”

二姐的一番话，一下说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