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烟雨官渡桥
游 子(外五首)
麦田心语(摄影) 苗 青
《上帝怀中的羔羊》 一卷坚毅女性的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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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踢足球飞黄腾达
俯向麦茬地的身影
连 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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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官渡桥

♣ 韩 达

戊戌年的初夏多雨,这雨下得久了,仿佛雨丝也变得悠长。纤细的雨丝被晨风吹散,烟雾般弥漫在空中,令人产生如梦的幻觉,也为我们的官渡桥之行平添了不少意外的诗意。

从驻地到中牟官渡桥村,我们乘坐的汽车仿佛一直融入低垂的湿云里。村外的麦子已渐熟黄,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一座座鳞次栉比排列着的蔬菜大棚,远远望去像一幅着了淡墨的油画。隐约其上的是浑茫一色的光雾,宛如魔幻现实主义笔下的某种景象。清人纪晓岚“浓似春云淡似烟”的诗句,描写的是他由富春到严陵旅行途中所见。倘若此刻把他的文字移至这里,又能辨出是何方的景致呢?

此时,最好的风景还在村里。这个具有千年以上历史的村庄——官渡桥,仅听她的名字,就让人产生一种肃然的敬意。一棵棵高大的梧桐、水杉、刺槐,巨人般地佑护着一座座农舍,壮美的树冠在“烟雾”中安详地透出一种不易看透的幽深——那景象,让人联想到唐宋诗词家笔下的江南。整洁的街道上,响彻着我们欢快的足音,偶尔有树冠上或农舍檐角的雨滴落在游动的雨伞上,溅起晶莹透亮而又在瞬间散开的水花,发出如有无数双纤手在轻轻拨动丝弦的欢调……我无法把1800年前,发生在这里的那场官渡之战和眼前的一切联系起来。

但是,公元200年那场早已载入世界战争史册、改变了中国历史的战役,的确就发生在此刻的脚下。作为中外军事史上典型的以弱胜强的案例,据说许多西方国家都把它编入了军事教材。可惜的是,它像人类历史上许多个个体经验一样,永远都是不可复制的。袁、曹之战的结局,既有它的偶然性,也有其必然性。假如曹操没有奇袭袁军的粮仓,假如曹操知难而退,假如袁绍的心腹不去投奔曹操……除了这些客观因素,假如袁绍也能像曹操那样知人善任,得一位像关羽那样智勇双全、忠义盈怀的大将?

历史是不能假设的,犹如逻辑学上忽略了前提下的推理一样。总之,官渡这块土地没有成就袁绍,而成了曹操的福地。中国历代王朝,尽管三国存在的历史很短,但因陈寿和罗贯中的文字,留下的故事最多。仅在今天的官渡桥村,就有如“袁绍岗”“曹公台”“逐鹿营”“拴马槐”“饮马井”等地名至今尚存。民间的流传更是数不胜数。在村中随便找几个上了年纪的村民,都能如数家珍地讲出个子丑寅卯来。口口相传的故事虽然有些夸张,但能感受到讲述者眉宇之间含着的自信、昂扬之气。

群雄逐鹿中原的时代早已隐入历史。昔年的风流人物也只是留下空名载入史册。曾经让他们大展用武之地,或追悔莫及的山川风物,也早已经置换了一代又一代的主人。我们之所以对官渡桥怀有浓厚的兴趣,不仅是《三国演义》中那些耳熟能详的故事,而更重要的是官渡之战的主角是位诗人。曹孟德作为建安文学的主要代表,他的《苦寒行》《观沧海》等诗文,对后世的文学创作影响深远。《苦寒行》《观沧海》均为曹操官渡之战后,于统一北方的征途中所作。前者是率师出征,后者是凯旋。前者写冬之寒山,后者绘秋之海景。曹操把自己的雄心壮志与目中之景巧妙地融于一体,或励志,或寄愁。一代盖世枭雄,其实在他的心中从来都未曾失却浪漫的文学情怀。

官渡古战场,尽管1800年来曾因黄河决堤而被淹70余次,但是留给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后人,仍有深深的印记。就连时任中牟县女子小学校长、清末民初的周淑君大才女,也放弃了婉约:“也无官渡也无桥,化作烟村万千条。若问其名还似昨,空存三字到今朝。”

官渡桥所建不知始于何代,消失也不知在何年。古老的官渡城也早已城摧垣颓,官渡之水河梁圮毁。曹、袁在此屯戍争战的鼓角早已随风逝远。县城与官渡桥村交界处,一尊身披盔甲、策马挥剑的巨型曹公雕像,似披千年历史的褶皱,极具夸张的姿态充满了庄严肃穆的仪式之感。

此景也许最宜于朝阳和夕晖中去凝望,方能感受到那种厚重的肃穆和沧桑……

官渡桥村人是幸运的。应该感谢陈寿的《三国志》,应该感谢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因为建筑和文字永远是人类见证、记载历史的两个载体。

昔年官渡之战的风云人物,早已一一隐入春秋。然而《春秋》不老,爱读春秋者,更是代不乏人。而最为民间熟悉的,恐怕就是那位与孔圣人齐名的武圣关云长了。如今,官渡桥人在这里建成了庄严的“文圣殿”和“武圣殿”。不知当年爱读《春秋》的武圣人,会不会效“乘鹤仙人”,凌波来觅故地?倘若如此,那就不只是清夜挑灯再读《春秋》了。他可以直接邀约孔夫子彻夜长谈,为官渡桥再留下一段千古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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