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烟雨官渡桥
游 子(外五首)
麦田心语(摄影) 苗 青
《上帝怀中的羔羊》 一卷坚毅女性的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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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踢足球飞黄腾达
俯向麦茬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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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记住我的阵营。但我不准你死!

为什么?张离说。

陈山的眼圈红了,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你死了,我也和死了差不多!

你能这样说,我还是很高兴。你可以去猛将堂孤儿院,接头暗号我说给你听,记住,不能说错一个字。

张离紧紧地抱住了陈山,在陈山的耳边,她告诉陈山接头的暗号。她的头发被风吹动,不停地轻拂在陈山的脸颊上。陈山猛然想起了第一次初见张离的时候,张离正在费正鹏的办公室里。就过了差不多才那么一瞬间,张离就要结束她无拘无束的青春。张离轻轻推开了陈山,突然说了一声时英,我来了。边说边一头撞向了钱时英的墓碑。陈山猛地一把拉住张离的手臂,但张离的额头已经触到墓碑。她撞晕了过去,额头上全是血。

陈山的眼泪一直没有掉下来。他拦腰抱起了张离,一步步地走向远处路边停着的车子。走到刘芬芳和那两名特工身边时,陈山吼了一声,给老子闪开。这让刘芬芳吓了一跳。他们上了车,车子披着一身夕阳,歪歪扭扭地开出了空无一人的西郊。在远处的树丛里,千田英子从望远镜里看到那辆车子,甲虫一样缓慢地爬行在一条泥路上。她放下望远镜,抬头看到一群麻雀从树丛中飞旋与上升,胡乱地扎进一堆辽阔的夕阳里。千田英子开始想念她的老家札幌,在札幌也经常能看到这样苍凉的场景。她觉得人生本来就是苍凉的。

千田英子对身边的特工说,收!

肆拾

陈夏站在二楼窗口,她把窗户打开了,傍晚的冷风一阵阵地从窗外灌进来。陈夏看着一辆冒着热气的汽车开进了梅花堂院子时,院里的路灯刚好整齐地亮起,仿佛是为了迎接陈山似的。陈山横抱着张离从车上下来。这时候的张离刚好从昏迷中醒过来,从她的角度往上看,看到了陈山的头发,睫毛,鼻子,嘴巴里呵出的热气,以及路灯光下被风吹起而摇晃的树叶。荒木惟站在陈夏身边,微笑地居上临下看着这一切。他一边抽雪茄,一边看着表情沉重的陈山抱着张离向刑讯室方向走去。荒木惟对雪茄深深迷恋,并且告诉陈夏,就是那种白而细腻的烟灰,都会令人迷醉。有时候,他甚至怂恿陈夏也抽一口。

陈夏就站在荒木惟的身边。她看着这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一成不变的笑容,心里就会显得越来越不踏实。她突然觉得荒木惟干净整洁的外表与形象,让她觉得如此陌生。他不仅治好了她的眼病,培养她成为优秀的特工,也给了她情窦初开时的那种欢欣。而哥哥陈河,以及张离的被捕,让她觉得眼下突然涌上来的战栗,如此迅猛地淹没了她。这时候走在院子里的陈山停了下来,他抬起头向二楼的窗口张望了一下。陈夏就觉得这是陈山在看着她,陈山抱着张离继续沉着平稳地向前走去。陈夏突然觉得陈山看她的目光如此的冷漠,仿佛看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

张离的被捕入狱,让陈山断定荒木惟一定在暗处监控着自己。第二天中午,当陈山站在窗口连续抽到第二支烟的时候,他开始盘算着怎么离开梅机关。他突然想到,荒木惟办公室保险箱的密码会不会就是那本乐谱填错了的曲谱,这些填错的音符正确的节拍,可能就是打开保险箱的密码。他举棋不定又想孤注一掷,这时候他看到了费正鹏。费正鹏在千田英子的陪同下,一脸平静地走进了梅机关的院子。费正鹏破天荒穿了一件白色竖条纹的西装,甚至还打了一个黑色的领结。陈山猛然明白出卖张离的就是费正鹏,他迅速关上办公室的门窗,拉开抽屉,取出那把勃朗宁M1910手枪。就在他想要打开门匆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伸向门把手的手停了下来。一会儿他坐回到椅子上,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想费正鹏并不愿意出卖自己,不然自己早就和张离一起被捕了。这样想着,陈山又把枪放回抽屉,整了整衣服的扣子,走出门去。

费正鹏走在二楼的过道上。他突然看到陈山出现在不远处,双手插在裤袋中向他微笑着。两个人走近了,面对面地站着,彼此友好地微笑。陈山伸出手说,老费,看来又可以吃你的辣子面了。费正鹏也伸出了手,和陈山的手握了握,又松开了。他突然觉得伸手的时候肘部有点儿局促。这身从大纶呢绒洋服号定做的西装明显不合身。陈山说,你这身西装做得小了,哪家裁缝铺做的,可以关门了。费正鹏想回答一句什么,但是他想不出来该怎么说,所以只能牵强地笑了笑 。然后在千田英子的引领下,费正鹏一步步向荒木惟的办公室走去。从陈山的目光望过去,费正鹏走路的姿势,像一个牵线木偶。

肆拾壹

费正鹏在同仁医院的病房里认真地替余小晚针灸。这是他向荒木惟争取来的,他无数次在自己身上试针就是为了救余小晚。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不许任何人轻易走近余小晚的病房。荒木惟来医院看过一次,他提出送余小晚去陆军医院,但是被费正鹏拒绝了。后来荒木惟就动用了最好的日本军医,去同仁医院为余小晚上门治疗。荒木惟站在余小晚的病床前,俯下身去观察着余小晚蜡黄的脸部表情。后来他站直了身子,对费正鹏说,费先生我不食言,你也不能食言。余小晚要是能救活,你必须帮我找到军统在上海的据点,灭掉飓风队。不然你得替余小晚死,这是一笔账,账必须算清楚。

我不是已经把张离给你们了吗?费正鹏站在病床的不远处说,他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湿棉棒湿润着余小晚干裂的嘴唇。

张离咬得很死,什么都不肯说。荒木惟说,那就等于是你没把张离给我们。你不用跟我讨价还价。

费正鹏想了想,垂下了头颅说,好。

在荒木惟离开病房前,费正鹏搓着双手提出来,能不能为余小晚买一只取暖的水汀。费正鹏看到荒木惟表情古怪地笑了一下,他后来伸出手在费正鹏的肩上拍了拍说,情债欠下了,就是欠一辈子。你慢慢还。因为费正鹏的个子比荒木惟高出了许多,所以看上去他拍费正鹏肩膀的样子有些吃力。荒木惟收回手,对身边的人说,给余小姐配一只水汀。

更多的时间里,费正鹏住在梅花堂一楼的一间略微有些潮湿阴冷的空屋子里。他还是喜欢找来陈山下棋,每次下棋仍然是陈山输。这让陈山感到无地自容,他推开了棋盘说,你这次下的棋不是诱杀,这一次是追杀。费正鹏压低声音,有些兴奋地说,我告诉你,余小晚的手指头能动了,我一直没有停止为她做针灸。我想让你陪我一起把她送到国外,你必须配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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