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八方有通途
两小无猜(摄影) 苗 青
干 净
所谓娘炮
牧马人(油画) 左国顺
“我与改革开放40年”征文启事
和什么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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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有通途

♣ 韩心泽

在豫西,村落多以某一姓氏加村、庄、沟、门等命名,概由某一姓氏聚居繁衍形成。我老家以韩姓人家为主,却村名“八方”。上世纪50年代以来,考古专家在古称阳城的登封市告成镇区与该镇八方村之间的台地上,先后发现了新石器后期的“八方遗址”,龙山文化中晚期的“王城岗遗址”,被视为史籍中“禹都阳城”之实证。当地志书对八方村名揭秘:古阳城被浅山丘陵拱卫,八方则于浅山丘陵之中独辟一片平畴,传说当年大禹常在此召集部落首领,村名寓“八方诸侯会聚于此”之意。果如所说,家乡历史上也曾一度是车马凌乱的八方辐辏之地!

可我村虽历史悠久,又靠近镇区,还拥有一个霸气村名,却一直没有一条干线公路经过,八方一直不通客车。在我儿时及很长时间的记忆里,村里大小道路都是晴天尘土飘荡,雨天泥泞难行,而且大路往往比小路更显凹凸不平,偶尔趁回拖拉机或自行车,一路上车轱辘顿挫跳跃,人在车上跌宕颠簸,墩得骨架都要零散。幼时逢年过节父母带我去外婆家所在的那道“山沟”,都是父亲在肩头驮着我,顺村北一架架土岭走忽上忽下的蚰蜒小路。山路虽崎岖坎坷,比起大路毕竟节省很多路程。

上世纪80年代末我上初中,那年忙完夏,收完秋,麦子播下去又抽出一季纤秀婆娑的嫩绿麦苗,父亲推着小推车,车筐里放着镢头铁锨,穿过麦田间一条阡陌小路,到离本村四五里外出义务工修路。要修的是一条通往县城的四车道柏油公路,周边各村每家分包一小段垫实路基的任务。到了地方,父亲和众多乡亲用小推车一车车推来石头与沙土,把三十几里长的公路路基一点点填实推平。而父亲中午则由母亲送饭或吃早上带来的蒸馍咸菜,残阳黯然没入山头才捶着腰背推车回家。到义务工结束,寒霜已打蔫了绿幽幽的麦苗,整条公路铺了石子被压路机碾平再挂上沥青已是一年后的事情。虽然村人出义务工路却不从本村经过,父亲仍对我说:“路不从咱家过从你舅家过,今后上你姥爷家就可以骑自行车了,再说今后去登封城不用再绕那么远,坐客车能省5毛钱。”

直到90年代初我在镇区上高中,村里通往镇区的几里长的大路,还是被拖拉机扒得布满深深浅浅大大小小坑洼的土路,回家或去校碰到下雨天,在泥坑间小心地闪展腾挪,还是跳得两脚烂泥,裤腿也被泥浆反复迸溅涂染得面目全非。我在郑州上大学时,一天电话里听父亲说起,由镇里筹资建筑队施工,几天就把这条大路修成了柏油路,我高兴得专程回家看路。失望的是柏油路窄得只容两辆拖拉机擦身而过,但村里人还是为此兴奋了好久,傍晚端着饭碗转到大路上“喷空儿”,谈论的主题都是这条路,白了头驼了背的老人们也激动得没事就背着手在柏油路上来回转悠。

毕业后在县城上班,村东那段柏油路成了我魂牵梦绕的情感纽带。几年后为建设“新农村”,推进“村村通(公路)”,柏油路又改成了水泥路。每次我回家在镇区一下客车,就有同村几个乡亲急忙发动三轮车聚拢过来,原来水泥路比柏油路更宽阔平整,他们就在镇村之间跑起了营运,村里其他青壮年也纷纷外出打工或跑各种生意,越来越多的摩托车开始在村里村外奔忙穿梭。这些年,村里的背街小巷也渐渐一条条修成平整的水泥路,就连小时候我去外婆家走的山路,水泥路面也差不多铺到了坡顶,麦收时联合收割机直接开到岭上梯田里,蹚个来回就能流泻下一堆堆黄灿灿的麦粒。

几年前,S323线部分改道并全线提升为郑登快速通道,各类大型机械日夜轰鸣,逢山掘进,遇沟推平,擦着我村南边沿颍河北岸横贯东西,东达郑州,西通洛阳。还没等这条省道正式通车,汝登高速又要从村西跨丘陵越深沟与焦桐高速对接。汝登高速顺利竣工后,其告成下站口就在我村开口。前段时间,我外出因事绕道汝州,车转汝登高速回登封,但觉路边山川树木风驰电掣般地后退,也就二十几分钟,眼前闪过一个前面是河后面是坡的村落,但直到车驶过村后土坡驶上坡后跨沟大桥,我才回过神来,恍悟轻车已过是吾乡。在一日千里的通途之上,我更深切地感受到家乡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

S323线通车后,家乡曾短暂地通过一段客车,自告成镇区到登封市区,半小时一班,可惜没多久就停运了。曾听司机抱怨说,这条线本来车程就短,汝登高速通车后,沿线村又多出很多摩托、电动车和私家车,八方的路四通八达了,客车在这村反倒没生意了!我笑而不语却在心中回应:只要路通人和,前方自会遇到更美好的乡村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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