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子明

文玺先生的散文集《侬是醉槟榔》，是通过微信发给我的电子档，嘱我为他的集子作序，盛情之下，其意难违。

这是他的第一本集子，处女作。字里行间文采斐然，看得出，他一直在潜心读书用心写作。

我和文玺先生，是同乡也是校友。文玺先生可以说是《郑州日报》培养出来的本土作家，他的绝大部分文字，都发表在郑风副刊上。他的文字和他的人一样，干练、风趣、温暖，满满的正能量。为了写好他处女作的序，我反复阅读了他发来的这些书稿，看到的都是他的亲身经历，他的真情表白和或深或浅的生命感悟。阅读中，我不断地被这些文字感染着、熏陶着，感同身受。

《侬是醉槟榔》分了这样一些篇章：“月是故乡明”“欲把相思说与谁”“侬是醉槟榔”“已是碧山相阻隔”“渐修顿悟话头长”。当仔细阅读过这些篇什之后，我相信每一位读者都会和我一样产生深切的共鸣。

我看到《庙沟的老宅和女人们》：“常常觉得自己正在失去一些什么，却又不能明确知道那些正在失去的究竟是什么，没有头绪，没有具象，冗散，虚空。那种感觉毫无端倪、毫无章法地壅塞在心头。”这些正在失去的究竟是什么作者没有言说，我们却能够明明白白地感受到那些正在失去的是什么，那种感觉也一样毫无端倪、毫无章法地壅塞在我们心头。“我不明白为什么千百年来上帝一直都不让牛把内心的痛说出来，也不让它写出来或是画出来或是别的一种什么方式表达出来，总是让它忍着……”一直以来，那些像牛一样日夜劳作的人们就那么默默地忍着，无须叙说无须表达，我们已经感受到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庙沟·桥上》这么说：“桥上渐成一片平地，捉迷藏没有了，花红燕儿也没有了，就像一幅揭去了画芯的挂屏，茫茫然一片煞白……”我们的乡村文化正在渐行渐远，厚重的乡土正在冰消雪融，乡愁会不会最终茫茫然一片煞白？作者的担心，也正是我们的焦虑。《金谷堆》：“不知道还有多少曾经的繁盛正在走向沉寂，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曾经的沉寂正在走向喧嚣。”《苍凉太溪》：“如黛的竹，如碧的水，恍然成梦。”《竹园物语》：“无语话凄凉。”世事翻覆，诸行无常。“听风吹雪，看朱成碧，该来的一定会来，该去的也一定要去，你的沧海，谁的桑田？”然而，毕竟还有那么一些执着的人，“他们还在坚守着，盼望着，快乐着”（《方正之顶》）。有坚守，就有希望，有希望，就一定能快乐。《半山听秋》：“随兴，随意，随心，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走到哪里是哪里，远远地望一眼山顶，过眼即有，过眼即福，心到也就是身到了。没有什么不好。”自己内心知道也是好的，不必事事明了，不必事事分享，《梦是心的花》：“我读不懂花的心，正如月读不懂云的情，风读不懂雨的愁，眼读不懂泪的诗，脚读不懂路的柔，居家人的安稳读不懂游子的痛。不是每一种快乐都可以分享，也不是每一种痛都一定要诉说。”那就点亮一盏属于自己的灯吧。《悄悄点亮我的灯》：“智是心的灯，窗是城的灯，花是树的灯，星是夜的灯，菩提是烦恼的灯，淡定是欲念的灯。”我真诚希望我们全都是那点灯的人。

文玺先生是一个追求自由的人，向往《为一只鸟立言》里麻雀那样“不自由，毋宁死”的勇士，向往《那时风雅》里“行看浮云，坐看流水，纵酒狂歌，散发山阿”的那种放浪生活，向往《胸中山水》里那种“自然的，乡野的，原生态的大清净、大自在的境界。”《半榻竹奴》：“不望秋水，不慕春山，不逐恶流，”也是文玺先生心灵的写照。文玺先生又是一个关注生态关注民生的人，从他的《屁股的革命》《关于“窝”的闲话》《君子谋食不谋道》《羞说养鱼》《家国小人》《焚琴煮鹤》《装相装蒜及装孙子》等篇什，相信读者一定能够感受到他厚重的内心。

当许多人失掉独立思考能力之后，当许多知识分子忘记了自由言说之后，文玺先生还在孤独地思维，苦苦地行走，顽强地进行着自我精神救赎。《侬是醉槟榔》，就蕴涵着这样的自我救赎，乃至张扬着这样的自由言说。

这样的阅读是愉快的。因为文玺先生的文字优美、流畅、清新、淡雅，通过文字的舟楫，作者与读者相遇在沟通的彼岸，有如拈花微笑，得悟妙道。这样的阅读也是有益的。文玺先生的思考是睿智的，甚至是尖锐犀利的，超越时空，切中流弊，切中要害。他的思想引燃你的思想，触动你的心智，你和他之间势必会发生心灵的碰撞。这样的阅读有如清风吹拂，有如星光闪耀，你思想的叶片会在这一篇篇言辞优美结构严谨思想隽永的华章里任意鸣响，洗涤出你心底的一派空明澄澈。

文玺先生说，他的写作，是对人生的思辨，是对精神的追求，是对亲人的怀恋，也是对社会的反省。人的一生很短，但要有意义，来过，没有白来过，走过一个没有白来的人生就是人生的全部意义。

这本书，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