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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 也 一场大雪,覆盖了北方的原野,也覆盖了朋友圈。有人晒出各种照片赞美它洁白美好,有人说它以博大的胸怀包容了世间所有的丑陋,还有人抱怨它给生活带来了种种不便……铺天盖地,不绝于目。 我和孩子到小区后面的沿河风景区拍照玩耍,兴致勃勃,直到满身是汗仍意犹未尽。回到楼下,却看见一对中年夫妇,正在翻腾卡车上没来得及卖出去却已冻伤的蔬菜,面色凝重。我心里一沉——为了给孩子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他们租了两间地下室在这个小城安身,以卖菜为业。他们每天早出晚归,冒着酷暑或迎着寒风站在路口摆摊,这一车菜不知几天才能赚过来? 人间万事,无论表面如何温良美好,背过身去皆手握利剑,寒光凛凛。 又想起前几天在森林公园看到的鸟窝,高高地戳在树梢。这一场大雪,鸟儿们熬得过去吗?雪来得突然,也太大,不知它们是否备足了食物。我着实感觉到自己的肤浅和自私,照片上作态的巧笑其实也不怎么美。我的每件冬衣几乎都装饰着动物的皮毛,填充着鸡鸭的绒羽。 在这个猛然雪降的冬夜,流浪着多少只无处避寒的小兽,瑟缩着,像一个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当我的手再一次触到那一件自以为华贵的冬衣,仿佛看见了好几只狐狸披着水滑光亮的皮毛在眼前跳舞。我常自命良善,却从未认真思量过“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的道理。 世间众生皆有悲苦,站在塔尖的人类是不是也该俯下身来?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人只食素食,为什么有人只着布衣。他们面对生命的悲悯和敬畏,让我看见自我的卑劣和虚妄。 刚下过一场大雪,深处没过膝盖,最浅处也埋过鞋腰。半路上,看见母亲的身影正一点点靠近。她吃力地前行,一上来就拉我的手,顾不上擦一擦鼻子上渗出的细汗。母亲说,上小学时,她总是雪后的黎明事先为我清扫出一条上学的路。雪下得很实在,需要先用铁锨铲一遍才能扫得动。二百多米,“咔嚓咔嚓”一口气铲到头儿,浑身汗津津的特别舒服。这些,我都不知道。 回到家双脚通红,腾腾地冒着热气。记得看一部小说,里面说起过去农村的孩子跑到很远的村庄去看电影,回来时浑身“热呼呼”的。我当时以为用错了字,应该是“热乎乎”才对。此时明白,只有“热呼呼”才能有热气腾腾的情态。母亲清晨扫雪,孩子们在雪里奔跑,还有人们风风火火地做事,都需要用“热呼呼”来形容才更加贴切,才更能感觉到爱的温度和生活的热情。 有些事情疑惑了好久,却不知在某个时候竟豁然开朗。下午,接到弟弟的电话,问我雪是不是下得很大?他在温暖如春的云南时刻关注着北方的天气。他说,一下雪就想到了过年,就像闻见那一锅劈柴炖肉的味道,丝丝缕缕地飘出来,慢慢弥漫了整个院子的上空……他和我一样想念年迈的母亲,梦见了儿时的炊烟。 生命与爱,永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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