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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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火车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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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火车情结

♣ 刘传俊

上个世纪70年代初,我正读初中,老师带领我们为焦(作)枝(城)铁路临近家乡段的路基担土,到闻名遐迩盛产“独山玉”的独山往下挑石子垫枕木。一次,到离家更远的“丰山”砸石子,活动结束,几个同学不谋而合地留了下来,想看漯(河)南(阳)的窄轨火车。

秋季的夜晚,月亮明晃晃高悬在空中。我们带着干粮、背包结队来到山脚下一村庄的学校。说明来意,门卫打开了一个教室的门让我们住宿。从村中晒场上抱回刚脱粒不久的稻草铺在身下,满鼻孔都是稻香味儿。

翌日清早,兴致盎然的我们朝可能有火车经过的方向奔去。离火车道究竟有多远,谁心中也没数。经过一大河套,沙滩泛着银光,芭茅丛丛簇簇,在秋阳里支棱着,带锯齿的长长的叶片,已被秋意皴染成或微红或橘黄的色彩了,蝈蝈的鸣叫声不时从那色彩里传入耳鼓。我们顺着大河套走了一段,又斜插到其对岸一直向前。谁知走了好几个小时,别说火车,连铁轨也没有看到。眼看离家越来越远,唯恐晚上回不了家,只好徒劳而返。

又是一年秋来到。离家近10里的公社举办报告会,会后,本应往西回家,竟与几个同学斗胆北行20多里的车站去坐火车。我们爬上一列货车,闷罐似的车厢空空荡荡。不多时,随着火车的“况且”和汽笛“呜——呜——”的长鸣声徐徐启动,由慢到快,简直风驰电掣了。50来里,眨眼而过。幸亏火车在南阳站停下,我们才得以下车,再飞速朝北面的20多里的家的方向跑。

1978年春,我从豫西南农村到豫北一城市读书,坐上了绿色车皮、车窗像一条长胶卷的宽轨火车。一路上,我像其他乘客一样,不时透过车窗欣赏一幅幅陌生而斑斓的画面。此后的寒暑假,我都要乘火车在学校和千里之外的故乡间往返。尤其春节前夕,总要千方百计购买车票,哪怕是一张站票。尽管候车室的人拥挤不堪,尽管将行囊放在车厢走廊里坐着不能动弹,尽管发车时人们前呼后拥,心急火燎也挤不上火车,有时候甚至只能从车窗爬进车厢……

当火车呼啸着驶进家乡的车站,那汽笛的一声鸣响,像是对亲情的呼唤,又好像是迎接游子归乡的号角。火车用汽笛与车站打着招呼,我用目光与故乡述说着心事。有人说,在空间有两种东西永远让人迷恋,一种是故乡,另一种是远方。故乡放置着心灵的安宁,远方寄托着对未知的向往。我想说,长大后的我曾乘坐火车去过很多地方,但印象最深的仍是返乡的那趟车。无论是在早晨,或是在夜半三更,当返乡的火车靠近站台的那一刹那,都会立刻让我的心弦为之一振,心绪为之一喜。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向出站口,脚步急促,困乏顿消,张望着前来接站的亲人,心中涌动着对故乡浓得化不开的一往情深。

火车曾无数次充当过我临时的家。我携妻子女儿乘火车回故乡过春节、度公休,那时的心情轻松而愉悦,旅程也显得短暂。亲人故去时,我披星戴月往家赶,心情郁闷不畅,只觉路途遥远,时间过得太慢。特别是母亲那年罹患甲状腺癌,我陪同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乘火车到省会郑州一部队医院做穿刺化验那一程,一想起来心里就疼痛难受。那趟车,时常悄无声息地停靠在我的梦魇里。

母亲去世后,尽管我不止一次乘火车回故乡,但我的步履明显放慢了许多,没有了从前那种望眼欲穿的渴盼,激情燃烧的岁月也离我远去。坐在车厢里,有一种见不到母亲,故乡的味道也寡淡了许多的感觉。

科学技术的发展令人瞠目。去年秋天,先后两次偕妻乘动车组到湖北的恩施和重庆观赏如画风光,车内环境之舒适、车速之快捷,当年的绿皮火车根本无法与其相提并论。我看见动车组身侧,树在摇曳,花在烂漫;我还看见动车组后面,云在招手,风在追赶。不难想象,眼下时速200公里乃至300公里以上的动车组列车,哪一天不如一道道悦人眼目的彩虹,在辽阔的祖国大地上飞驰?

前不久,我从故乡回归郑州,跟随人流走向站台时,陡然想起余光中先生在《记忆像铁轨一样长》中写到的:“我深深怀念那个摩肩抵肘的时代。站在今日画了黄线的整洁月台上,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直到记起了从前那一声汽笛长啸。”眼下仍是“摩肩抵肘”,可这个“摩肩抵肘”明显不是当年那个“摩肩抵肘”了。那时,我的老母亲还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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