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风吹野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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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野菜香

♣ 殷雪林

春风一吹,寒意还未褪去,家乡大地上的野菜早早透出了鲜香。首先登场的是荠菜。一场透透的春雨后,走在爽润的田野上,不经意地就会发现,田埂上、水渠旁、麦田边、枯草皮里,突然冒出了许多嫩绿的荠菜,有的还贴着地皮,有的已然抬头挺胸,正迎着丽日露着羞涩的笑脸,伸展着叶片,吐出淡淡的清香糅合在湿润的空气里随风四散。

呼吸着这混合荠菜丝丝清香的清新空气,令人陶醉,一下子唤醒了我儿时剜采野菜的美好记忆。

早春的第一场春雨后,在温煦春风的召唤下,母亲带领我们兄弟姐妹下地了,不光是家里穷,更因为想尝鲜,一冬老咸菜的味道令人反胃。赶的正是时候,第一茬荠菜还没婴儿手掌大,经过雨水的滋润,青翠碧绿,馨香鲜嫩。不到一上午,我们就会采小半筺,拿回去洗净,凉拌、清炒、做春卷、包菜包,开饭时,母亲总是笑着说:“吃春了,尝鲜了。”我们总会一抢而光,那新鲜的早春味道至今是我最美好和淳朴的味觉记忆。

等到第二茬荠菜再去采,吃时,口感就失去第一茬的清香和鲜嫩了。幸好,随着天气一天天转暖,田野里的野菜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

面条菜,又叫麦瓶草,长大了开紫红色的花,花托像一只只小花瓶,过去麦地里经常见到,朴朴素素的样子,杂在草丛里,一点不特殊。不过,对于田野里长大的孩子来说,一眼就能辨认出。剜回焯水后,凉拌、清炒,吃起来柔柔的软软的,透着青青的香味。

田野里还有野苋菜,春上野苋菜刚长出鲜嫩的枝叶,手指甲轻轻一掐,嫩头连着叶片,成了筺里的战利品。等老了,茎上就会长出许多尖刺,这时早不能吃了。嫩时采多了,母亲就会红辣椒炝锅干炒,香得不得了。

野菜最多最好采的就数马齿苋了,泼皮好活,田野里到处都是,母亲知道怎样将马齿苋变成美味。河滩里的马齿苋长得又肥又嫩,杂在绿茵茵的牛筋草、马塘草和香附中间,特别显眼。一会儿我们就可采到大半筐,拿回去母亲用大铁锅烧一锅开水,将马齿苋撂进去打一个滚,然后用筷子捞出,晾晒在竹箔或晾衣绳上,一两个大太阳日就可制作成干菜。等到过年,用温水一发,葱姜红辣椒和五花肉一起红焖,是节日里最好吃的菜品。

田野里的野菜又怎能少了竹笋呢?小时候,乡下的二姨家屋后一片竹园,竹林一年四季青葱翠碧,绿意染心,给人宁静幽雅的美好意境,谁知那里却藏着让人垂涎欲滴的乡野美味。春天,一两场春雨后,鲜嫩的竹笋争先恐后破土而出,二姨是舍不得吃的,一根竹笋长大后就是一棵健硕的竹子,可以制作用具还可以直接换钱呢!我们一去乡下二姨就另当别论,忙喊着姨父扛着铁锨带领我们去挖刚冒出的新笋,捡最肥最嫩的掘,当雪白如玉的笋肉,从农家土灶里飘出勾人的馨香时,挖笋的劳累一扫而光,那爽脆甘甜的滋味时常让我对乡村田野流连忘返。

树上的野菜也强烈地吸引着我们的味蕾,阳春三月,阳光和煦,春风吹拂,香椿绽出了红缨缨的嫩芽儿。香椿炒鸡蛋谁不爱吃呢?麻油凉拌香椿芽也特别的香。树高的,我和二哥就爬上去,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撅,香椿芽就断了。树矮的,我和二哥拿根竹竿,竿头斜着绑一截小硬棍,当作钩子,对准香椿芽的根部一拉,没使劲地下就掉了一片。摘过的香椿树,过几天还会发芽,不过第一茬是最鲜最嫩最让人回味的。吃过了香椿,洋槐花开放了,绿色的枝叶上就像披满了白雪,香气浓郁,连小树林的空气都被染香。不怕刺扎,爬到洋槐树上,一撸一大把,迫不及待地塞到嘴里,又香又甜,好长时间嗓子眼还迷漫着一股清新甜蜜气息。吃饱了,用衣角兜一兜拿回去,母亲可以为我们做清香的槐花饼。

吃了地里的,树上的,该水里的了,有一种叶子像蒲草生在水边的绿色植物,长大后,我才知道它的学名叫菰,它的根,小时候大家都叫它水黄瓜。儿时下乡去姥姥家,走在半路,常见人在野水塘边挖采,我们也学着采,采着剥去青皮,露出雪白粉嫩的茭肉,似嫩藕,生吃鲜嫩嫩、甜脆脆,唇齿间满溢田野之香。现在市场上常年有卖茭白的,不过那都是人工种植的,提不起胃口,不像我们小时候吃到的纯天然野生的诱人。

其实小时候的日子并不像我说得这么轻松写意,那时生活还很清苦,一年到头缺衣少食,挖采野菜,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吃多了难以下咽。不过,在田野里摸爬滚打,不光使我爱上了家乡这片厚实的土地,还使我在艰辛的日子中获得了无限乐趣,培养了积极乐观吃苦耐劳的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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