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宪明 著

“爹——”二小一声高喊，跳起来就往山下跑。

“二小！”石梁伸手拉住了他。

二小挣脱了石梁的手，又跑。转过两块巨石，忽然被一只手卡住了脚踝，险些没有摔倒。“二小！”二小一低头，发现了路边树丛里的大壮。大壮是游击队的侦察员，今年十五岁，虽然名叫大壮，其实面皮黄瘦，就像天旱时长在路边的地皮草，一看就知道缺少营养。大壮手里拿着一颗手榴弹。

“大壮！”二小一愣，“我爹他……”二小哭了。大壮站起来：“你这样下去，除了送死还能干啥？你看！”大壮以目示意，二小一扭脸，才发现树丛里藏着的游击队战士。二小看见了巨石后正擦大刀片子的胡正强叔叔，十岁时打死石矛的那一声枪响，就是胡叔叔查明的真相。“胡叔叔，我爹他……”二小一声喊，泪水流了下来。

胡正强瞅他一眼，凶巴巴地说：“好好待着，不要乱动。枪子可不长眼！”一扭脸对战士们轻喊：“再近些，越近越好！”二小再一扭脸，发现了那些会跑的“树枝”和“茅草”。石梁跑过来，拍着二小大喊着：“游击队！都是游击队！”

两个孩子也学着游击队员的装扮，连忙编了个草圈儿戴头上。

看看没有武器，二小弯腰捡了两块石头。石梁看见，也跟着捡了两块。

“快看，田贵家！”石梁指着下边的火光。

趁鬼子追赶大小的时候，田禾跑进了家中。媳妇菊花正往碗里盛饭，听见枪声和喊声，不觉地停下了，一手端碗，一手拿着勺子，雕塑一样呆呆地傻在了锅前。田禾冲进来，大声说：“别盛饭了，快藏起来吧！”

菊花是有名的俊俏媳妇，十六岁生田贵，现在也不到三十岁。加上又好打扮，看上去总比实际的年龄要小很多，其心理似乎也比实际小，完全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傻了。她一脸茫然地看着丈夫：“藏？藏哪儿？”

“唉！”丈夫着急地叹了一声，抓起灶膛里的灰往她脸上抹，菊花清醒过来，在灶门上抹一把，连忙也往脸上揉。

抹完了，田禾还感觉不安全，一扭脸看见门外的柴火垛，他拉着媳妇到垛边，挪了十几捆谷子秆，把媳妇按了进去。媳妇乖乖的，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田禾刚转过身，几个鬼子兵冲进了院子，抓住田禾就绑。

一个戴眼镜的鬼子进正屋搜了一遍，又大步走进厨房。他掀起锅盖，拿勺子在汤里搅了搅，又伸鼻子嗅嗅。他感觉家里应该有女人，哇啦着问田禾，田禾听不明白。鬼子打了他一个嘴巴，大声喊：“你的，花姑娘的！”

田禾摇头。鬼子兵狐疑着，走近柴垛，用刺刀往里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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