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松恋图(国画) 欧阳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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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野黛蝈振翅鸣

♣ 刘传俊

我生长的村庄东边,有一条自北而南缓缓流淌的小河。两岸的农作物以河为界,分别向两侧铺展开去。向西的延伸到了西岗西洼,向东的延伸到了东岗东洼……方圆开阔数十里,全生长着玉米、高粱、豆子等五谷杂粮。黄豆是油料作物,可磨豆腐可榨油,豆叶喂耕牛,豆秆当柴烧,乡人很乐意种植。秋季,大块大块的黄豆地里,豆荚泛黄了,挂在豆秧枝条上随风摇摆着,给人一种丰收之美。蓬蓬勃勃的豆秧间散发出的豆香味,能从这块地连接到另一块地,间或顺着土大路与拉去不久摊在村头晒场里的豆秧的味道融会在一起。

夏季发声的蝈蝈的鸣响,经过一段时日历练而愈发洪亮了。可爱的蝈蝈用翅膀摩擦出的美妙声音,能传遍方圆几百米,令人耳目一新。

蝈蝈的声音,我耳熟能详。那是一个太阳虽火辣辣但有微风轻吹并不感到燥热的中午,我从距家近20里的城市往回赶。走到村庄的东岗上,那里有几大块待收割的黄豆地,右侧一块割去大半。社员们已收工,田野空无一人。我行走至此,满耳都是蝈蝈的叫声——“嚓嚓嚓嚓”“括括括括”,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动听悦耳。

我做梦都想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蝈蝈,将那声音从田野引回到院子里,为单调的童年生活增加些许情趣。于是,我小心翼翼踩着豆茬,一步步朝着还未收割的豆秧走去,因蝈蝈的鸣声就是从那里传入耳鼓的。我敢断定,蝈蝈就躲藏在豆秧间。它们不愧为昆虫“音乐家”中的佼佼者,这里就是它们欢歌的舞台。其鸣声各异,有的高亢洪亮,有的低沉婉转,或若潺潺流水,或如急风暴雨,声音或高或低,声调或清或哑,给无垠的田野增添了一串串美妙的音符。

根据声音判断,那不计其数的蝈蝈阵容十分庞大,我只要用手轻轻一拨拉豆秧,蝈蝈定能唾手而得,成为囊中之物。熟料,当我蹑手蹑脚靠近豆秧时,那些机灵鬼好像听到了我的动静,看到了我“贪婪”的样子,嗅到了我的气息,或接收到了某中信息,竟屏声静气,戛然而止。须臾,我停止捕捉的动作,只侧耳细听,它们又开始放歌。当我再次拨拉豆秧时,它们却又缄默了。我猜想,也许是受到了惊扰,它们才跳到豆秧下逃之夭夭的。如此反复多次,我两手空空徒劳而返。远离了豆秧地,蝈蝈好像取笑我似的,竟在我身后又唱起了高高低低的歌。

隔日,我同邻居大哥下地割豆秧。正弯腰一镰一镰往前割,一只格外耀目的褐色蝈蝈现身了。它见有动静,迅速从豆秧间跳到地上,本想逃遁,可大哥眼疾手快,蝈蝈终被俘虏。大哥用豆秧将这只蝈蝈围裹好递给我。我喜出望外,庆幸终于有了一只心爱的蝈蝈。

收工回到家,大哥用高粱“梃子”帮我扎了个盛放蝈蝈的笼子。我兴奋异常,将其挂在厨房前的桃树枝上,一遍遍审视,像对待别了三秋的好友对它施好。采带露水的南瓜花,掐豆叶、红薯叶,还摘红红的辣椒喂它,以加速它鸣叫的频率。别小觑这只个头不大的蝈蝈,鸣声却强劲有力。中午,我背着书包一走进院落,首先听到的就是不绝于耳的“括括括括”的声音。院子里有了蝈蝈的声音,我的童年也有了欢乐。此后几年,我每年都会适时想方设法弄到一至两只蝈蝈。其实,那时村里不少农户院里都挂有蝈蝈笼,鸣声遥相呼应,充满野趣。笼子有细麻秆扎成的,也有篾子编就的。

斗转星移,院内那棵桃树早已不见踪影。然而,蝈蝈的鸣声像留存在我童年的记忆中一样,留存在那个普通农家院里,也留存在早年那棵桃树的枝丫间。

喜爱蝈蝈,难道是老百姓的专利吗?否!有次在一份资料上看到,从康熙、乾隆再到宣统,许多皇帝都与百姓喜爱蝈蝈的情趣相投。乾隆游西山,听到蝈蝈鸣声,情不自禁叹曰:“……雅似长安铜雀噪,一般农候报西风……”末代皇帝宣统与蝈蝈的情缘,更具浓重的神奇色彩。通过电影《末代皇帝》中的一些情节,便可窥见一斑。老北京人“玩”蝈蝈研究蝈蝈,那更是出了名的。由此可知,我国有着独特的源远流长的蝈蝈文化,至今仍在延续。你仔细谛听,巷尾,兜售蝈蝈的老乡车子上悬挂着的一个个传统精美的笼子内,又有蝈蝈抑扬顿挫地鸣响了——“括括括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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