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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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福说:马,马什么?好,人物,你够人物。你戴一破草帽,就敢来踢我的场子?

马从龙说:不敢。我是来接少东家的。

崔福说:我倒要看看,你走得出去吗!

马从龙说:试试吧。你们一个一个来,还是一齐来?

崔福说:你们这些河南老客,怎么个个嘴大?说着,他使个眼色:那就陪他玩玩吧。

于是,那些护场子的保镖摩拳擦掌 ,一个个摆开架式,把马从龙围在了中间。

赌场里先还乱哄哄的,一片喊“打”声。继而,静下来了。谁也不知道马从龙是怎样走出去的,几乎没有人看清马从龙怎样动的手,就见那草帽还在头上戴着、褡裢也在肩上,可他却走出去了。快走到门前时,他又回过头来,说:要不要再走一趟?

只见,那冲上来围住他的十个人,有七人躺在地上,三人蹲在地上“哎哟”不止……

大凡赌场开到这份儿上,都是见过些世面的。今天,崔福算是见到“真人”了。他怔怔地坐在那里,人像傻了一般。他嘴张得像个小庙,只剩下哼哼了。那笑就像是贴脸上碎成了八瓣儿的金叶子,黄汗珠子顺脸淌。

康悔文也愣住了。自学武以来,他从未见马师傅跟人交过手。也只是在今天,他才真正见识了师傅已臻化境的武功。

赌场里很静,静得能听见人的呼吸声。片刻,只听楼梯上一阵碎步响,从上面走下一位年轻的女子。这女子正是康悔文在街头见过的,也是暗中给他示意的那位。她个子不高,倒还秀气。她站在楼梯最后一级台阶上,嗔着一张粉脸,拍着巴掌说:好,太好了。平日里一个个横行霸道,不听说不听劝的。这倒好,让人教训教训,也好让你们知道,天外有天。

接着,这女子对着崔福说:哥,你要还是个汉子,就说句汉子该说的话。

那崔福这会儿才像是活泛过来,硬撑着说:输就输了,我认。妹子,你就别再说风凉话了。

不料,这女子说:我在楼上听得明明白白,人家赢得光明磊落。那你还坐着干什么?把钥匙交给人家,卷铺盖,走人!

那崔福一时张口结舌,那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终于说:这面儿,我算栽到家门口了。两位好汉,这赌场是你的了。我交钥匙——说着,他从腰带上取下一串钥匙,放在了面前的条几上。

就在这时,康悔文说:慢。二哥,这位妹子,我康氏有家训,是不准开赌场的。我也就是陪二哥玩玩。你说过,从此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崔福暗自松了口气,却说:事已至此,我不能丢了“义气”二字。也不能让天下人笑话,这赌场是你的了。

康悔文说:万万不可。我说过了,这是祖训,我不能违背。这样吧,我出十两银子,烦二哥就近给我租一门面。再来时,就有落脚的地方了。做生意的,以后劳烦二哥的事情多着呢。

那女子听了,叹道:哥,人家康公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谢恩。

崔福从未如此狼狈过,他站起身来,双手一拱:康公子,马师傅,今天中午,我在小角楼摆酒,给两位接风洗尘,也算是给两位赔罪了。这赌场嘛,我先替你们管着。不论什么时候,只要康老弟说句话,随时可收回去。

待两人出了赌场,康悔文长出了一口气,悄声问:师父,你怎么来了?

马从龙说:掌柜的有些不放心,我是赶另一船跟来的。

康悔文感慨地说:师父,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可就丢大人了。

马从龙看了一眼绑在树上的泡爷,皱着眉头说:这船老大,也太过分了。

康悔文正惦着泡爷。听师父一说,他赶紧过去把泡爷从树上解下来,背上就往保生堂跑。

第二天晚上,天黑之后,赌场老板崔福的妹妹,那个名叫崔红的女子,披一件红色的丝绵斗篷,手里提着几包点心,走进了三江客栈。三江客栈的掌柜忙不迭迎上去,赔着小心说:小姐,您怎么来了?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还劳您跑?请请。

崔红往楼上看了一眼,说:有位姓康的河南客商,是不是住在这里?掌柜的忙说:是,是。就住在楼上东厢房。您……

崔红也不答话,径直上楼去了。她来到东厢房门前,轻轻地拍了两下门。门开了,康悔文一怔,说:崔小姐,我还没登门致谢呢。你怎么来了?

崔红微微一笑,说:哪里话,是我该谢谢康公子。康公子大仁大义,我和我哥都不会忘记。

康悔文给崔红让了座,说:不,不,我知道,是崔小姐暗中帮了大忙。要不,那船粮食……

崔红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吗?

康悔文摇了摇头。

崔红说:明明是个坑,逼你往下跳,你却笑了。我想,这个人一定不是凡人。

康悔文说:我笑了吗?那会儿,我倒真是担着心呢。

崔红说:是呀。那会儿,我正替你急呢,你却笑了。其实,我哥是给你下了一个套儿。

康悔文说:是吗?我也想到了。不过,泡爷是我船上的,我救人心切,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崔红说:那船老大好些了吗?

康悔文说:已让保生堂的大夫给看过。骨头是接上了,用竹板固定着,只是得将养些日子。

崔红说:不瞒你说,信号是我放出去的,两只鸽子。

康悔文吃惊地说:噢,明白了。可赌注这么大,你就不怕……

崔红说:开赌场,名声太坏,我早就不想做了。也劝过我哥多次,可他不听我的。不过,说实话,我就是有心想帮你,也不会让自家输得这么惨。我要的是一个平局。可没想到,天外有天。

康悔文忙说:还是要谢谢小姐。我们外地客,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若不是小姐帮助,还不知会怎么样呢,实在是感谢不尽。

崔红说:也许是天意吧,康公子有这样的气度,真是让人……哦,你知道我哥为什么会认输吗?

康悔文摇摇头。

崔红说:父母都不在了,家里只剩我们兄妹二人。这赌场的本钱,是当初父母留给我的嫁妆。在外,是我哥说了算。在内,是我说了算。赌场生意,风险大。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的,名声也不好。我一直想,碰上个合适的机会,就……明说了吧,我跟我哥,有个约定,要是我碰上了合适的人,这赌场,就、就还是我的嫁妆。

康悔文怔怔地望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连声说: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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