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永清

茼蒿又叫蓬蒿，大概是形容它繁茂易植，有着蓬勃的生命力。我们这个地方叫它菊花菜，其簇拥的叶子呈羽状分裂，花黄色或白色，与野菊花很像，因此得名。

茼蒿性喜冷凉，不耐高温。春寒料峭之时，各种时令菜蔬还没有影儿，茼蒿就已冒出了一层新绿。芽儿初萌，很是耐看，细细碎碎，铺满了地面。待到农历二三月，再去菜园瞧瞧，茼蒿已葳蕤一片，茎秆翠绿如玉，叶儿层层张开，像欲飞的小鸟，模样清秀，温婉可人。

喜欢在清晨，挎着小篮去掐茼蒿。茼蒿味儿，如晨风一样，也是凉凉的，嗅之，清新怡人。茎秆儿嫩生生，轻轻一掐，应声而折，指甲慢慢染得微绿，让人心生欢喜。茼蒿掐过后还会再萌发，这是多么省心的一件事啊，取之不尽，生生不息。难怪陆游说：“小园五亩剪蓬蒿，便觉人间迹可逃。”

袁枚在《随园食单》里提到过茼蒿的吃法：“取蒿尖，用油灼瘪，放鸡汤中滚之，起时加松菌百枚。”这吃法有点复杂，其实茼蒿恬淡随和，做起来简单易行，或清炒，或凉拌，或汆汤，或摊饼，做蒸菜、配馅儿，下火锅，随意调剂，皆风味独特。

清炒茼蒿是一道家常菜，将辣椒蒜米放入锅内煸香，再加茼蒿炒软，最后加其他调味炒匀出锅淋上香油即可。一盘上桌，翠绿映目，味道清香柔嫩。夏天炎热，来一盘凉拌茼蒿很不错，将茼蒿放入白开水里焯一下，简单拌上盐，淋上香油、老陈醋，吃起来鲜美嫩滑、甘酸爽口。

记得小时候，爱吃母亲做的茼蒿饼。取茼蒿切碎放入大碗中，在碗中放入面粉，打一个鸡蛋进去，放少许白糖、食盐、鸡精调味，再加适量的水调成面糊，入锅摊成饼煎至两面金黄即可。嫩绿的茼蒿与金黄的蛋花相间，赏心悦目。闻一下，清香袅袅，吃一口鲜香爽脆。

茼蒿营养全面，富含各种维生素、胡萝卜素及多种氨基酸。在中国古代，茼蒿还特别受帝王将相的宠爱，所以又叫“皇帝菜”。当时有“烹茼蒿羹”“炙茼蒿鱼”“拌茼蒿菜”和“烧茼蒿元”等许多流行菜式，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现今的菜谱中已难觅其迹。

在民间，茼蒿还有个奇怪的名字叫“打老婆菜”，其实这是因为茼蒿下锅烹煮后，体积大幅缩小，原来一大锅变成一小盘，据说有一个莽夫，并不知道茼蒿菜有这一种特性，怀疑老婆馋嘴偷吃，于是拳头相向，这就有了“打老婆菜”这个说法。

普普通通的茼蒿，上得了豪门盛宴，进得了百姓厨房，活得素雅恬淡。茼蒿，身处红尘，不媚不扬，始终带着脆生生的绿，滋养着柴米油盐酿成的烟火人生，这大概就是我们的草根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