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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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董副主任推门进来,脸上笑眯眯的,像是遇到什么喜事儿。朱主任说:“董主任,我跟郁主任正说你呢,这次区里分派我们单位去马鞍村结对子搞扶贫,我和郁主任代劳,就不让你包保了。”董副主任摆着手说:“我都快退休的人,自己都扶贫不了自己哦!”朱主任笑着说:“不能那样说,你女儿在上海工作,房子已经买好,老两口在隐山过得无忧无虑,我和郁主任还羡慕你呢!”说着转身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单位有两间办公室,朱主任一间,郁洋和董副主任共用一间。上次清理办公用房超标,朱主任单独一间办公室涉嫌超面积违规,就在办公室里侧摆了张小会议桌,算是他个人办公室兼单位的会议室才勉强过关。朱主任走了之后,董副主任打开自己的电脑,坐了片刻,也推门出去了。郁洋并未在意,处理办公桌上几件杂事儿。时间不长,董副主任忽然推门冲他招手喊道:“郁主任,朱主任喊你过来,我们开个会。”

地方史志办公室虽然人少,但朱主任喜欢开会,而且对会议记录尤为重视。郁洋取出抽屉里的会议记录本,端着茶杯跟在董副主任身后,走进隔壁的朱主任办公室。

朱主任正埋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两人进来以后,他头也没抬,仍然眉头紧锁写自己的。董副主任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郁洋在会议记录本上写下时间、参会人员,然后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茶。足足过了四五分钟,朱主任才写完。他抬起头长出一口气,眼角眉梢立刻舒展开了,微笑着说:“好,今天咱们开个会。咱们的《隐山茶叶志》由董主任主修,现在初稿基本完成。关于本书的编委会,上次咱们议过一次。原计划是我任主编,董主任、郁主任你们两个任副主编。现在董主任有点新的想法,让董主任先谈谈。”

郁洋心里一惊,立即想到刚才董副主任出门肯定是提前跟朱主任沟通来了,才促成召开这个会议。他又想起董副主任下午来时脸上笑眯眯的,而且笑得有点反常。他每有坑人的动作时,必先露出笑脸,郁洋已多次领教过。

董副主任跷着的二郎腿始终没放下,用手轻轻在沙发上拍了一下,说:“这件事儿,其实说出来有点难为情,但如果不说,我又觉得在心里是个疙瘩。我们是做史志工作的,做史志最讲究实事求是。《隐山茶叶志》由我主笔编纂,花了一年多时间,没有获得经济上的补贴。我想做事总要图一样,要么有名,要么有利。朱主任是单位的行政一把手,任主编我没有话说。但参照其他志书的通行做法,我这个主笔可以担任执行主编。”

朱主任点点头,说:“董主任任执行主编,副主编还设不设?”言下之意,三个人一个主编,一个执行主编,一个副主编,看上去不免有点滑稽可笑。董副主任头晃了一下,不置可否的样子,又嘴巴动了动说:“那由你做领导的决定。”

朱主任看了看郁洋,眼神充满深意地说:“郁主任的意见呢?”

郁洋心里有点不痛快,虽然说《隐山茶叶志》是由董副主任编纂的,可是他负责统稿和总校,对全书付出了很大精力,从古至今的三百多张插图,全是他一手选配的。况且单位编修的不止这一本志书,郁洋负责编纂的《隐山年鉴》和《隐山茶文化研究》,董副主任都没有参与,但署名都是朱主任任主编,他和董副主任任副主编。他心里还有一层隐隐不满,那就是朱主任开这个会应提前跟他商量一下,起码让他知道朱主任的真实想法,这样自己便于会上表态。

郁洋觉得脸上有点发僵,赌气道:“那就不要设副主编了,不用署我的名字。”顿了顿,又说:“不过,我觉得编委会的人员构成,最终还要交由区政府领导审定。”

朱主任立刻觉察到郁洋的不快,沉着脸说:“不署你的名字怎么行?官方修志,众手成志,修志不是我们某一个人事情,是我们大家共同的事情。”

郁洋垂下眼睛说:“那就把我设为编辑吧。”

朱主任沉吟片刻,说:“如果设编辑,那就我们三个人都是编辑。前面是我任主编,董主任任执行主编。”

郁洋点头说:“行。”说完就站起身想离开。朱主任似乎为了缓和气氛,没话找话般地说:“我们再说说扶贫的事儿,董主任虽说是单位的老同志,这项工作不参与,但具体情况他也应该知道。”

郁洋耐着性子重新坐下来,将会议内容简略记在会议记录本上。朱主任说:“这次扶贫工作,从上到下非常重视。我们单位并没有接到会议通知,听说区里召开扶贫工作会议后,我立即敏锐地觉察出会议的重要性和严肃性,从对门的文明办找来了会议文件,才知道我们对口扶贫马鞍村。如果我们稍一疏忽,将此项工作耽误了,虽说不是我们造成的,但领导批评人的时候可不听我们讲理由。”

郁洋一声不吭,董副主任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静听朱主任长篇论道:“说到给贫困户找致富项目,我觉得我这一辈子最缺的就是致富项目。咱们单位三个人,办公经费有限,由财政局按人头拨付,如果拿出资金去扶贫,我们可能水电费、文印费都交不起。我们手里没有实权,不像公、检、法,能协调其他单位帮忙出力,不像土地、城建、交通、税务部门,随便打个招呼就有企业买账。那四个贫困户,一没技术,二没资金,如何帮他们找项目,怎样帮他们脱贫,郁主任你想你的办法,我打我的主意……”

晚上回家躺到床上,郁洋琢磨自己包保的两个贫困户。张根财家虽然破败,却看着六十英寸的液晶电视,比自己家里的电视机还大,他觉得暂时不用劳心费神去考虑他。况且,张根财本人也没觉得自己穷,不是唠叨说“娶个媳妇就好了”嘛!唯有住在猪圈里的孙连发,穷困潦倒,一言难尽,说出去确实丢地方党委政府的脸面,对他必须要进行帮扶。话又说回来,养不教,父之过。孙连发两个儿子都堪称逆子,他自己的责任也难以推脱……

正胡思乱想间,老同学张庆打来电话。他在邻县上班,家住在市区,一般周末会回来。谈及工作的事情,郁洋说出自己下乡扶贫遇到的难题。没想到张庆哈哈一笑说:“穿珠子嘛!”郁洋疑惑不解,问:“穿什么珠子?”张庆说:“我包的也有贫困户,我的搞法是让他穿珠子。去淮城小商品批发大市场买一箱珠子,像绿豆粒那么大的水晶珠子,让贫困户穿成女孩戴的手链。买一箱珠子成本五百元,起码够他穿半年的,然后你给他发一千元工资,这不就是项目嘛!”

郁洋心里一震,从床上坐了起来,问:“穿好的手链卖给谁?”张庆说:“卖给谁?扔了嘛!就相当于你自己出一千五百块钱,给贫困户找了个项目。上面检查时,比你直接给贫困户一千五百块钱好看多了,我就是这样干的。”

郁洋哈哈大笑,连拍大腿,觉得张庆的主意高明。是啊,自己掏一千五百块钱,吃个暗亏,但好歹算找到个项目,这次扶贫工作任务绝对能应付过关。幸亏自己只包保了两户,不,只需要给孙连发找个项目就行,先不管张根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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