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人庆

拳菜，多年生草本植物，也叫蕨菜、龙头菜、吉祥菜、如意菜，味道鲜美，营养丰富，有“山菜之王”的美誉，是我国主要的野生蔬菜。因刚长出地面的叶片在未展开时集中在叶柄的顶部并蜷缩一团，形似紧握的拳头而得名。

拳菜多生长在山地阳坡、土质肥沃之处，呈群片分布，这些地方被老家人称之为“拳菜坡”。早些年，山上开荒种“坡地”，每年冬天要放火“拉荒”，以去除地里的荆棘杂草。说来也怪，凡被火烧过的地方，来年拳菜就出得格外多，且茎秆肥壮，是拳菜中的上品。近年来，生态保护愈来愈好，森林覆盖率大幅增长，拳菜的生存空间相对缩小，产量也就愈来愈少了。但每当春风拂过，它顽强的身影还是会如约而至，现身密林、树丛，甚至是路边的荒草葳蕤之地。

每年的这个时节，杜鹃花开，万木吐翠。在那弯弯的山间小路，在那浓密的柞木林中，时不时会有或手提竹篮，或手拿编织袋的男男女女，这个走了，那个来了，留下或彪悍或曼妙的身影。那都是上山“打”拳菜的人们，这情景和江南的采茶一样浪漫，只是多了些北方的粗犷，少了点南方情歌满山的缠绵。

“打拳菜”，就是采拳菜。我一直不明白，明明是用手一棵一棵地采的，可家乡的人们为什么要说成是“打”呢？翻看相关资料，原来不只是我们，外地也都是这么说的。

打拳菜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从你钻进山林，几乎是无路可走的，爬上爬下，漫无目的，眼睛盯着地面，要一棵棵地找寻。朋友告诉我，找拳菜得有技巧，看到哪儿有紫褐色羽状的老棵儿，它的旁边肯定会有新芽。这下，好赖也算有了目标，目光所及，看到哪儿有去年的老棵儿就往哪儿去，果然就有了收获。那些拳菜，有的长在树下，有的长在草丛、灌木丛中，你不时地要弯腰弓身、爬高上低，还要防着荆棘挂擦，不一会儿，额头上就会有细密的汗珠浸出。但一看到拱出地面的拳菜那鲜嫩的茎干上擎着的一个个小小的拳头，一种欣喜和收获的成就感很快就让人忘记了疲劳。

这里是伏牛山东麓，海拔平均千米以上，沟壑纵横，峰峦耸峙，是河南省暴雨中心之一，也是野生拳菜最佳生长地。穿行在浓荫匝地的柞木林下，我们手攀树木钻来钻去，每当看到一棵拳菜，就用手轻轻掐下，偶尔碰到几株壮实的小蒜、百合、黄精，我们也会随手拔下，绝不放过。一路攀爬，一路采撷，看着“打”的拳菜在不断增多，我忽然想到，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在毁掉一棵棵的幼苗？我们把它从根部掐断，会不会断了它的生命？朋友笑着告诉我，没事的，过两天你再来，它肯定又发出新芽了。听到这里，心里方觉稍安，不由地就想起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诗句，一种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拳菜采回后，要晾干晒透，可长期存放。食用时温水泡发，既可炒肉做菜，也可炖汤、炖排骨，是河南老字号“鲁山揽锅菜”的主要材料之一，风味独特，口感纯正，滑嫩而有嚼劲，能够很好地去除肉里面的肥油，深受当地人们的喜爱。

拳菜，这纯粹的野生植物，不断地、一茬接一茬地吐露新芽，在奉献给人们以美食的同时，把错综的根系深扎泥土，与养育它的大山一起，用坚韧和博大宽广的胸怀，在装点山色、展示美的同时，守护着万里河山的安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