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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留强 国庆节前夕,我接到了表嫂的电话,说是因病住院的表哥,特别想见我一面。表嫂说,表哥两年前生病,一直瞒着家人,但最近状况越来越差。我没有埋怨表嫂,急忙网购机票,收拾行装,匆匆赶往新疆。 飞机在蓝天白云间平稳穿行,我的思绪却波动不已。 表哥原在新疆当兵,在喀喇昆仑山的神仙湾哨所,从战士一直干到副连长。从表哥寄给我的信中得知,连队在海拔五千多米的高山上,常年冰封雪裹,空气稀薄,煮的米饭都是夹生的。前面几年,我收到过表哥寄来的照片,那是一个冰山哨卡,背景是白色的雪山,身旁有一蓝罐的氧气瓶,而最惹人注目的是他身后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 三十年前,表哥转业到当地,分配到了林业草原局下属的一个林站工作。站里有三个正式编制,其余三位是临时工,表哥是站长。他们的任务就是看护好这稀有的珍贵的林木。林区不大,站房建在一个山坡上,一眼就可以俯瞰到整个林区。表哥转业的第二年,我也在新疆当兵,专门去林站看望过表哥。唯一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门前不大的场地上,有一个一米来高的土台,上面插着一面五星红旗,在这绿色的世界里,红色的国旗和那五颗金星,显得特别鲜艳注目。表哥说,他们每周一早上固定八点升旗,唱国歌,向庄严的国旗敬礼。他说,我当一天站长就要坚持一天,直到我退休为止。 林站里有两个维吾尔族职工,说起他们站长,脸上充满敬佩之情,举着大拇指,口里反复道,站长亚克西,亚克西! 我找到喀什地区医院病房时,看到病床上表哥双颊高突,深陷的眼窝里溢出了亮晶晶的泪水。我在新疆当兵十多年,后转业回到家乡,与表哥已经二十来年没见面了。虽然微信间相互交流,但隔着屏幕,却总是握不住那双温暖的手。 表哥的嘴唇轻轻蠕动着,说出的话音轻微而无力。但我从他的眼神和表情里能读懂他的意思。表嫂说,为了护林,他在艰苦的环境里,吃住在林站,有时一个月都不回家。二十年了,他唯一坚持着的就是,每周唱着国歌,将国旗升到空中。 我问及表哥的孩子涛涛的情况,表嫂说,涛涛大学毕业后去了边防团,现在已经是部队的连长了。表哥生病的事还没告诉涛涛,他们不想让孩子分心担忧。 我坐在病床边,抚摸着表哥枯黄的手,尽力搜索着词句,好言安慰着。表哥微笑着,时不时眨巴着眼回复我。 我的目光落在床柜上那个小皮匣上。表哥示意表嫂打开匣子,我看到匣子里装着一层层鲜红的绸面,叠放得整整齐齐。我打开红绸面,原来是一面面有些残损的国旗,我数了数一共有八面。 表嫂说,这是他最爱的宝物。是他这么多年升起过又换下来的国旗。住院后,非要让我拿来放在他身边。 我禁不住一阵心颤。 一个普通的人,心中却一直装着一份爱,一份情。炽热而持久,痴情而永远! 我紧攥着表哥的手,感到那瘦枯的手顿时充满了坚定无穷的能量,并电流般瞬间注入我的手掌,注入我的胸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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