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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疼我的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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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疼我的人走了

♣ 郭宗科

如果按照农村的说法,母亲活了81岁,也算高寿了。母亲勤俭持家,和睦乡里,宽厚待人,是一个有口皆碑的好人。如今,最疼我的人走了,可她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事后我才意识到:那是妈想我了,这是她在召唤我。23日早上,我从许昌往巩义老家赶,见了老人最后一面。“妈,妈,我回来了。”当我拉着她的手,眼含泪花喊她的时候,她似乎能听得到,也只有微弱的反应。“走!赶紧回老家。”本家一位叔叔的话,瞬间提醒了我们。于是,我们家人陪着母亲,回到了她曾经居住了五六十年的地方,回到了那孔冬暖夏凉的老窑。仅仅过了几十分钟,母亲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母亲上世纪40年代初生于大户人家。1944年,日本人占领巩县,姥爷家道开始衰落,但由于持家有方,生活并不艰难。后来嫁到贫困的郭家,可她做事从不敷衍,干活从不惜力,对上孝敬公婆,对下慈爱晚辈,我从来没有见她抱怨过什么。

母亲很爱自己的孩子。我小时候身体孱弱,经常生病,母亲背着我翻山越岭,看病拿药,从不厌烦。我六七岁的时候,与伙伴们到邻村看电影,因为瞌睡走丢了一回,听人说母亲为此哭了一夜,那种撕心裂肺、母子连心的感觉,让我想起来就心痛不已。

母亲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我家住在大路边,西边就是上岭干活的路。谁家用什么东西,她都尽其所能;谁家放什么东西,她都悉心照看。农村的家庭大都养狗,但是母亲却坚决不让养,唯恐给乡亲们带来不便。上世纪70年代,农村兴“三转一响”,就是指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和收音机。1975年,我家省吃俭用,托姨夫从甘肃买回来一台缝纫机。当时村里有下乡知青,母亲就让她们来缝补衣服,很快也学会了缝纫技术。不久,舅舅娶亲,对方提出要台缝纫机。母亲和父亲商量后,就把这台缝纫机送给了舅舅。我记得,前一天晚上,母亲拿着抹布,把缝纫机擦了又擦。第二天,等机器抬走了,母亲的眼泪夺眶涌出……

母亲总是把风光让给别人,把困苦留给自己。平时在家里做好了饭,她总是让奶奶、父亲和家里人吃过了,才吃剩下的饭菜。1980年,我考上了当时全县唯一的重点高中——巩县二中,六七千人的大队仅考上两个,有的大队连一个也考不上,这对于父母来说是多么荣耀的事。仅仅十几里的路程,她没有送我。可当年冬天,她怕我受冻,专门和本家婶子一起到县城学校,给我送来了加厚的“小大衣”。1981年春的一天下午,父亲突然来到学校,说:“恁妈有病了,我带她坐火车到荥阳去看。她在车站,让我过来看看你。”父亲说完就走了,我回到教室里,再也坐不住,书上的字像一个个蚂蚁吞噬着我的心。我飞快地向火车站跑去,那个时候,火车站管理不严,我跑到站台上,顺着车厢一节一节车地找,终于找到了他们,可是火车很快就开走了。在空落落的站台上,我伤心地号啕大哭,就像失去母亲的孩子一样。

1982年,我考上郑州大学,走出人生的重要一步。为了节省几块钱的路费,大学四年母亲没有来看过我。后来弟弟生病,在郑州住院时,她主动提出到医院照顾,唯恐出现差池。有一年夏天,村里有个媳妇,因为与婆婆生气,喝了农药。当天下着大雨,父亲组织人抬担架往县医院送,母亲掂着暖瓶和其他东西,踏着泥泞,跟在后面,做着她能干的事。

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她是低调的人,一个坚韧的人。她总是说,好好干,别坑人。

母亲经常用朴素的道理,来教育和影响孩子们,而我们也没有辜负她,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我想,这应该是她老人家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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