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喻 成

18世纪，德国有一位叫弗兰霍斐的油画大师，被所有画家景仰。他已经登临绘画的最高殿堂，掌握了绘画的所有奥秘，随手画出的草图，就足以征服世界，让其他画家望尘莫及。但他并不满足于此，依然狂热地追求着更加高深的艺术境界。他有一幅密不示人的“卡特丽纳美人”画作，用了10年工夫不断修改完善，试图通过这幅画作实现他对绘画的全部理想和追求。当他终于完成画作、向其他画家展示成果的那一天，那些仰慕已久的画家们却站在他的画作前惊呆了。他们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不到画布上有任何东西，只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颜料下，找到“一只纤细美丽的脚”。显然，弗兰霍斐已经失去理性，亲手毁灭了自己的画作；画家们只能透过劫后幸存下来的“一只纤细美丽的脚”，感叹在这乱七八糟的颜料的废墟下，有着一幅何等伟大的作品了。

这个故事来自于被马克思称为“小小杰作”的巴尔扎克的短篇小说《不可思议的杰作》。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艺术追求没有止境，但也需要控制在理性范围内；一旦超越理性，走向极端，就不仅毁灭了艺术，也毁灭了艺术家本身。

如今的一些艺术家，也颇有走向极端之势。从媒体上看到，一些画家已经不再是用笔作画，而是用头发作画，用嘴画，用胸作画，用屁股作画，甚至用鲜血作画了，要么疯狂怪异，要么阴森恐怖，毫无艺术性可言。一些书法家也不再将书法当作书法艺术，而是当作“行为艺术”，连吼带叫，连吵带闹，什么“吼书”“射书”“乱书”，乌烟瘴气，不一而足。甚至个别书法家有纸不用，拿着黑漆漆的笔墨往人家姑娘身上乱捅，还美其名曰“人体书法”，真是匪夷所思，没了底线。

弗兰霍斐大师是令人尊敬的，他对艺术的追求是真诚而严肃的，虽然他的激情使他失去理性，毁坏了自己“不可思议的杰作”，但他毕竟留下了“一只纤细美丽的脚”，证明他卓越的艺术才能。如今的某些所谓艺术家，热衷于哗众取宠，沽名钓誉，博人眼球，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鬼画符”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找到一只能够证明他们实力的“纤细美丽的脚”了。

如果说弗兰霍斐是为追求艺术而走向极端，最终成为艺术的牺牲品，那么如今的某些所谓艺术家，则是为追逐名利而走向另一种极端，完全亵渎了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