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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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号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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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号饭

♣ 郭法章

说来也许让人难以置信,曾几何时,能吃上一碗“病号饭”曾经是我常常萌动于心的美好愿望。

上世纪80年代初,人们的生活已逐步好转,而部队却要响应“军队要忍耐”的号召,在“忍耐”中艰难前行。随着物价飞涨,军人的待遇也在每况愈下。那时我尚在东北某地一所海军院校学习,虽然在同班战士学员中,我的津贴费相对较高(因兵龄长),但也不过区区十几元钱。而每天的伙食标准更是低之又低——每人每天不足五毛钱。那时部队有规定:当地盛产什么样的粮食作物,部队就吃什么样的主食。这叫作“入乡随俗”。东北地区主产玉米、高粱,于是玉米、高粱便成为我们一日三餐虽不受欢迎却又挥之不去的“常客”。半稀不稠的高粱米饭配上少见荤腥的水煮白菜,常常使我们这些大多来自南方沿海地区的学员们兴味索然。

知道学校食堂还有“病号饭”这一稀有品种是在某一天的中午。那天中午,大家的饭桌上依然是水煮白菜和一盆高粱米饭。而同班同学王正却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在那里大快朵颐,大家纷纷露出艳羡的目光。其实王正碗里的面条也不过是一撮挂面外加一点葱花而已,但在那个年代,这一碗面条无疑于是让人垂涎欲滴的上等佳肴。

后来得知,只有患了感冒的学员才有资格享用一碗用挂面做成的“病号饭”。于是,有一天我自作聪明地找到学校门诊部的医生,想让她开一张感冒证明,以便能吃上一碗“病号饭”。医生姓黑,人呼“老黑”。老黑人如其名,不但脸长面黑,而且不苟言笑。黑医生板着一副黑脸,随手扔过来一支体温计:“先量体温!”我只得怀着鬼胎,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把体温计夹在腋窝。几分钟后,黑医生瞥了一眼体温计,黑脸一拉,似乎显得更长更黑了:“三十六度五,没感冒!”精心设计的“骗局”竟被黑脸医生一举识破,心中悻然,却又不甘。那时虽然学校伙食极差,但由于年纪轻轻、身体倍儿棒,想得个感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数九寒天的东北,穿上厚厚的棉衣尚显温暖不足,而自己却偏偏穿得单薄。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总算把自己弄成了感冒,因而也终于如愿吃上了几顿“病号饭”。但接连几天的感冒症状却又把我折腾得够呛:鼻孔里像有两条潺潺小溪肆意流淌,昏头涨脑,举步维艰,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等好不容易恢复了健康,却又好了疮疤忘了疼,每过一段时日,竟故伎重演,如此往复,恶性循环,最后竟让自己患上了疑难杂症——慢性咽炎和过敏性鼻炎,每天吭吭哈哈,人未到咳嗽之声先闻,鼻子同样饱受折磨,每日揪扯无数,苦不堪言。记得有一年去福建沿海前线部队蹲点,晚上潜伏岸边抓捕敌特,嗓子奇痒,只得靠冰糖和姜片救急,一个晚上下来,人像害了一场大病,浑身疲软……

一次,数年不见的一位军校同学前来家中做客,直呼要吃“病号饭”,妻子不解,我笑而作答:“病号饭”者,面条也!吃着妻子亲手做的手擀面,同学大呼“过瘾”。席间忆起在美丽的海滨城市度过的两年苦行僧式的军校生活,竟一致认为“病号饭”是我们的最爱,留下的印象也最为深刻。

有一年夏天我到东北出差,特意驻足已离别多年的母校。军校食堂的烟囱依旧矗立在原处,门诊部的红楼依然掩映在斑驳的槐影之中,只是常给我开“病号饭”的黑医生不知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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