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雪林

要问春的颜色，很多人一定会说是绿色的，诚然绿色是春天的主色调，但那些春风浩荡里漫山的桃花红、杏花粉、梨花的飘飘似雪，以及水塘边柳梢的鹅黄与园林中迎春的明黄、海棠的胭脂红，还有田地间紫云英的紫和遍地油菜花的金黄等，如果没有这些五颜六色的点缀搭配，那春色也太单调和枯燥了，它们就像是一首曲子的和声与伴奏，与绿色的主旋律一起来奏响春之多彩多姿的交响乐。宋代诗人朱熹诗句：“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春之色彩是绿色为主导，其他多种色彩的荟萃集合，它们或配合得天衣无缝协调自然，或造化天工，把大自然装扮得绚烂多姿美不胜收。从早春、仲春到晚春，春天就像是打开了五光十色的颜料盒，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单独抑或混合，它将这些颜料泼泼洒洒，撒向人间撒向大地。于是山川、河流、平原、田野、村庄，这些地方的花草树木全都染上了色彩，大地一下子变得五彩斑斓绚丽多彩起来。

自初春开始，当春风吹起第一声号角，世界就有了新的变化，天空变得湛蓝，阳光也格外明媚，如絮的云朵飘来飘去，偶尔黑色的鸽群也展翅翱翔，再不像整个冬天的长久阴沉灰暗了无生气了。地上呢？“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在和煦的春风召唤下，生命力顽强的小草经过一冬的蛰伏和酝酿，醒来了，偷偷从泥土里露出了头，一棵两棵，它们好像是都接到了命令一样，争先恐后，遍地冒出了绿芽芽。如果恰好一场急时的春雨滋润，那此刻就如一首唐诗描述的那样：“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不知不觉小草窜出了地面，颜色也由嫩绿变成了浅绿，一阵阵春风就把大地、山川吹得翠绿。

河边或湖边的柳树也发芽了，像破壳的鸡娃用鹅黄的小嘴啄开树皮，满树的枝条都是刚露出的鹅黄小嘴似的新芽芽。“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春风摆弄着柔软的枝条，一树树晃动着嫩于金色的鹅黄倒映在清波潋滟的水面。

接着，桃花、杏花、梨花纷纷开放了。开在山冈上，像铺了霞、涂了彩、落了雪，犹如给山山岭岭披上了一幅幅五彩锦缎。开在村庄边，“屋上春鸠鸣，村边杏花白。”开在农家小院里，“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开在屋舍旁，“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开在柳塘外，“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灿烂的阳光下，它们像赶趟又像是竞赛，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开得热热闹闹盛况空前，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满含着热情，用它们美丽的色彩把春天涂抹得美轮美奂如火如荼。

再看园子里，迎春开得最早，枝头上那一朵朵黄色的小花，为了迎接春天的到来，像是乍开的团团礼花，光彩耀眼，噗噗有声。开得最热闹的就数海棠，一树树的花朵，有粉红，有紫红，还有白里透红，一个个犹如涂脂抹粉打扮娇艳的美丽少女赶来赴会，掩映在稀疏的绿叶里，娇羞嫣然。难怪古人诗云：“绿娇隐约眉轻扫，红嫩妖娆脸薄妆。”最痴情于海棠红妆的是苏大学士：“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田野里的麦田一眼望不到头，绿油油的麦苗随风起舞。夹杂在绿色麦田里的是块块紫云英，像天上落下的片片紫色云彩。更多的是油菜花，“清明过了桃花尽，颇觉春容属菜花。”当桃花、杏花、梨花完美谢幕后，主宰春容的就数油菜花了。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里油菜花陆续开放，金黄的花海能铺排到天边。“油菜花开满地金，勃鸠声里又春深。”人们常用春深似海来形容春天的深广，但这时段是属于油菜花的辉煌。

春色是五彩缤纷的，其实又何止于这几种色彩呢？大自然就像一个万花筒，它把自己丰富艳丽的颜色最多地集中在春天，把春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分外妖娆。“世上繁华易零落”，美丽的春色也最容易逝去，春天是一年的开端，也是四季中最美的季节，就好比人生最宝贵的青春好年华，所以古人说春光的珍贵：“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更告诉我们要好好珍惜大好年华：“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