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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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根 著

丽丝的心里,至少现在还容不下这种事。既然选定了要走的路,丽丝没什么顾忌的了。她两眼看着屠刚,恳切地说:“屠大哥,我不想成天围着缝纫机转,在这个地方,只有你能帮我,你有能力帮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屠刚还能说什么呢?他皱皱眉,沉吟着说:“我没有权利留下你跟我干。要不,咱们找老板说说去。”

屠刚的老板姓胡,是个五十来岁的秃顶男人,半截身铁塔般杵在宽大的写字台后面,从打两人进门,胡老板一对金鱼眼便盯着洪丽丝滴溜溜打转,待两人说明来意,金鱼眼摆动大手冲屠刚问:“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大姨的女儿。”幸亏屠刚提前想到了应对之策,随口说出了这层关系。

“一个家在湖南,一个住在苏北,怎么可能是亲戚?”金鱼眼的脸上挂着一丝狡黠的冷笑。

“我大姨解放前逃荒到苏北落了户。”屠刚从容地应对着,“老板,说起来话长呀。”

“哦,你大姨有70来岁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女儿?”

“我大姨不会生育,从我三姨那里要了个女娃。”

问不出什么破绽,金鱼眼又转向洪丽丝:“销售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我跑过一年多销售。”

“那就到营销部试用半年,能不能正式聘用半年后再定。”金鱼眼摆摆手,“先这样吧。”

半年时间洪丽丝或许会得到一把进入新天地的钥匙,也可能交出一张白卷,只有放手一搏了。她第一次洽谈供货合同,是在千里之外一家日化洗涤产品批发公司,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推销员,公司经理借故支开了工作人员,声称他急着办理相关业务,晚上7点钟约她到一家餐厅面谈。晚上洪丽丝如约来到那家餐厅,包房内经理已点好菜正等候她。和白天一样,那经理摆手让服务员退出门,拉着丽丝的手坐到他身边,色迷迷地说:“喝酒吧,吃完饭咱俩谈正事。”喝完几杯酒,那经理点燃一支烟,硬往洪丽丝嘴里塞。另一只手已摸开了她的大腿。洪丽丝推开那只手,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流氓!”她起身快步冲出包房。

在另一个西南城市,洪丽丝总算体面地签了一份30万元的供货合同:预付资金10万元,其余部分货到后半月内付款。

洪丽丝匆匆返回厂内找顶头上司屠刚汇报,但人不见了踪影,一打听,别人只知道他有急事回了老家。

难熬的半个月过去了,货款并没有汇到厂里,丽丝打电话催要,对方只是说,钱不凑手,再等几天。

洪丽丝一天天计算着时间,第24天,屠刚满脸倦容地回到厂里。这天下午,厂办公室也向洪丽丝下达了催款通知。她火烧火燎地找到屠刚,哭丧着脸说:“咋办啦,老板要砸我饭碗了。”

“急不管用,现在要想办法往厂里回款。”屠刚沉思着说,“等我明天把厂里的事办完,跟你一块去要钱。”

北上的列车,徐徐开出了这个年轻城市的火车站。屠刚面朝车窗,看着快速后退的楼房、建筑工地,这个城市变化太快了,简直可以用“神奇”来形容。记得1985年刚来这里落户,站在楼顶的平台上举目四顾,高高低低的楼房林林总总尽收眼底,论规模根本赶不上他工作的那个地级市。妻儿和年迈的父母远在乌蒙山区,过去从那个城市到家乡 100 多里路嫌远,可如今千里迢迢望断天涯路,一年难得回趟家,他惦念妻儿老人,退路已被堵死了。回乡像父辈一样窝在山沟里吗?想起来脊背直冒凉气。

其实,屠刚是被火车站的姑父动员到这里来的。姑姑进了潘家一连生了五个女儿,最终也没如姑父潘家龙想儿子的愿。此时屠刚和他哥屠强先后呱呱坠地,潘家龙和屠家商量过继一个孩子,屠刚的父亲推辞说儿子太小,过几年长大点再议。潘家龙看出了丈哥的心思,虽不再提过继的事,对两个孩子却留心观察。那屠强玩性大、坐不住,干点啥冒冒失失胆又忒大。屠刚学习虽不出众,但遇事稳重肯动脑子,一个山里娃能考上化工专科学校,也算是出人头地了。潘家龙对屠刚寄予了几分希望。

潘家龙的良苦用心感动了屠刚。现在他工作的洗化厂,正是潘家龙介绍的。转眼两年多过去了,事实证明姑父说得对:“这里是一座金矿,靠胆识和真本事淘金。”

“屠哥,屠部长。”洪丽丝碰碰屠刚的胳膊,把一个剥开皮的香蕉递到他手上。

“谢谢。”屠刚的思绪被拉回到眼前,他合上香蕉皮,轻轻放到什物桌上。眼下,他和洪丽丝并排坐着,彼此贴近的衣服甚至能感触到她的体温,鼻孔里清晰地送进茉莉花香水味,他下意识地向车窗一侧移了移身体。

洪丽丝看看对面座位上的乘客,三个人竟有两个打起了瞌睡。这个城市的生活节奏太快了,紧紧张张地上班,匆匆忙忙地赶路,留给个人的时间太有限了。洪丽丝也觉得眼皮发沉,渐渐闭上了眼睛。毫不夸张地说,这些天她是度日如年般熬过来的,几十万货款真要是血本无归,丢掉工作不说,弄不好会向她打开地狱之门,一想到这结局,夜里躺在床上全身直冒冷汗。屠刚答应她亲自前往讨债,才让她看到了一线生机。通过一年来的接触、观察,洪丽丝感到,眼前这个人心思缜密,处事沉稳,没有一定的把握,是不会贸然行事的。她把屠刚当成了救星,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近一段时间,屠刚的情绪一直在愤怒、痛苦、兴奋中时起时伏,冲撞、交织。那是20多天前的一个上午,他正向一个业务员交代工作,电话铃响了,姑父潘家龙告诉他,老家出了点事,让他下班后务必赶过去细说详情。在火车站听完姑父的诉说,屠刚两眼冒火,脸色煞白,肺像炸开了一般。不承想,猪狗不如的屠强竟和他妻子乱伦,搞出的孩子快四个月大了。

屠刚回到了牵肠挂肚的乌蒙山区,腰粗肚圆的妻子双手掩面,痛哭不止。怨谁呢,他已经两年多没有踏进家门了,四岁多的儿子牵着奶奶的衣襟,怯生生地看着他。“屠阳啊……”屠刚一只手抱起孩子,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厚厚一沓钱,泪流满面地说,“爸、妈,今后这孩子就跟着你们啦,我会定期寄抚养费的。”继而他又转向妻子恨恨地说:“哭啥哭,现在就去离婚,今后你跟那混蛋过吧。”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屠刚从赌场里叫出屠强,左右开弓扇他的脸,直打得屠强嘴角流出血。他义愤填膺地说:“你女人让你气得离家出走,猪狗不如,混蛋!你给我记住,再不改邪归正气跑了这个女人,我跟你没完!”

该了的了了。潘家龙追着屠刚的脚步打电话,他回到这个城市刚下火车,姑父就迎上来拉住他的手:“走,你姑在家里正等着呢,回家说话。”

屠刚的妻子出了这档子事,细想想,潘家龙内心充满愧疚,要不是自己非拉着屠刚来到此地,他哪会两年多不进家门呢?

这几年,东南、华南各地开放、开发势如破竹,伴随着大开发的步伐,大喘气的铁路不堪重负,运力空前紧张,一些人看准了这个空子,拎着鼓囊囊的袋子,行走于车站、路局,专门和掌握车皮计划的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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