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上天难欺
粉浆面条
溪山访友(国画) 张国防
《中国绘画 五代至南宋》:多线索讲述中国绘画新故事
人不能太闲
好风凭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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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根 著

屠刚懊恼地走出宾馆,漫不经心地在街道上踯躅着。夜里八九点钟时光,行人依然熙熙攘攘,有的行色匆匆,有的三两成群说说笑笑。走到一家水果店前,屠刚的眼前一亮。买好二斤橘子,他返回宾馆,让楼层服务员开了房门。

洪丽丝还在昏睡着。屠刚剥好一个橘子,推推洪丽丝的胳膊:“来,吃点水果。”

洪丽丝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四下打量着,见屠刚站在床前,缓缓地坐了起来。揉揉眼睛,问:“这是在哪呀?”屠刚苦笑着:“你喝得太快,喝多了,吃个橘子解解酒。”

“不好意思呀。”洪丽丝羞涩地看了屠刚一眼,接过橘子,一瓣一瓣放进嘴里。吃完一个橘子,洪丽丝走进洗漱间,“哗哗”的流水中,传出了漱口、洗脸的声音。

待洪丽丝走出来,屠刚说:“你就在这间包房休息,我又登记了一间客房。”

“不嘛。”洪丽丝抱着屠刚,娇声娇气地说,“我不让你走。”她顺势把屠刚推倒在床上。

BB机鸣叫着提示音,把屠刚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那是他提前定好的,9点钟到了。屠刚拿起电话拨出一串号码,很快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刚哥吗,这会儿在哪呀?”

电话通了十多分钟,洪丽丝在电话中告知屠刚,有家过去的老关系户本来想要厂里产品,一听说厂址连县城都不是,立马婉言封了口。对方嫌弃乡镇企业,这是显而易见的。屠刚又想起了进出口公司梁方的那番话,当时只感到气愤,并没有细想偏见从何而来?他暗自思忖,这种偏见源于城市和农村的巨大差别,曾几何时,食不果腹满身尘垢的农民居然生产出涤故更新的洗化产品,引来揶揄、怀疑目光在所难免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难以计数的乡镇企业在神州大地开花了,这是万千农民向贫穷的宣战!可是,那庞大的军团里鱼龙混杂,投机取巧的,假冒伪劣的,赖账不还的……最终导致一个个企业昙花一现。唉,急功近利,盲目冒进,目光短浅了,导致那些本来就戴着有色眼镜的城里人更是把乡巴佬看“扁”了。

这一夜,屠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睡意。他苦苦思索着厂里的产品出路,营销谋略。他急于赶往那个新兴城市,找他姑父再做成几笔“生意”,为企业存攒些资金。找他的合伙人索要“秘籍”,为巩固提高产品质量增加筹码。

“嘀嘀嘀”——BP机发出急促的提示音。屠刚坐起身,揉揉惺忪的眼睛,连着打了几个哈欠。

天还没有亮。上海的夜空似乎注定一片暖红色。霓虹灯闪闪烁烁,路灯不知疲倦地瞪着眼睛。早起的人们沿着人行道优哉游哉地跑动着。这就是大上海吗?大而有序,大而自省。屠刚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车内向火车站驶去。

过了“清明”,灵泉河的农活便一天天多起来。要栽秧的田等着犁耙,稻种等着浸泡播撒,旱地里点芝麻、种豆子、栽棉花,桩桩件件赶得人手脚不闲。

刘柳叶天天被“拴”在养鸡场里,田里地里的活全倚仗父亲和哥哥了。二柱说是外出打工,游荡得不见踪影,媳妇带着两个孩子,充其量只能算半个劳力。刘拴柱寻思,父母田里的活要管,柳叶、二柱田里的活也要管,自家田里的活更得管,虽然人均不到九分田,四个小家庭 12 口人也有十来亩,拴柱横下心全包了。打定了主意,吃过晚饭他摸黑来到养鸡场。他知道,这个时候柳叶一准回家拾掇家务,忙着给女儿柳眉做饭了。这段时间,他都是这个时候来找父亲拍话的。

自打刘大贵上次生病到现在,落下个头晕胸闷的毛病,夜里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守着鸡场,拴柱着实放心不下,每天晚上,他总会来这里陪父亲拍拍话。

“咚咚咚咚”——拴柱敲响了鸡场的铁门。

夜里每遇生人来到门外,大黑总会“汪汪”几声。这会儿有人敲门大黑不叫,刘大贵心想,一定是大儿子来看他了。

父子俩坐在餐厅里,以往都是拴柱首先开腔,把心里想的事一股脑抖出来。拴柱的脾气一点儿也不像大贵,老汉干什么事总是二八板,看似慢悠悠的,但他手脚不停,眼到手到,别人一天干完的活,他常常多半天就捯干完了。犁田耙田边边角角 饬得平平整整,栽起秧来一排六行倒移着两腿,腰不直头不抬行行直正得像一条线。河西湾的庄稼把式们以刘大贵为榜样,教育后辈儿孙常常会说:你啥时能赶上人家刘大贵一半就行了。拴柱赶活,一天要干的事恨不得一上午干完,一旁的人跟着手忙脚乱。说起话来拴柱也是想啥说啥,心里沉不下隔夜话。

“明个该犁湾子西头那几块稻茬田了。往后咱那牛见天不得闲,你得记着夜里喂它两把豆子。”尽管刘大贵声音憨憨的,但难得首先开了腔。

“人上了年纪瞌睡少,明个柳叶一来,俺就去牵牛犁田,你把牛棚的钥匙还放老地方。”

刘大贵说的“老地方”,是牛棚的门头上面。庄户人家养头牛,金贵得不亚于一栋房子。近两年青壮年纷纷外出打工,偷鸡摸狗的人胆子越来越大,“捞”一把是一把,竟然开始“捞”牛了。刘家盖在外面的牛棚移到院内偏房,为了保证院子的卫生也方便水牛出入,偏房外侧开了个门,特意加把大铁锁。

“大,那不行。”拴柱急忙说,“今夜黑俺就是跟你说这事。田里的活俺包了,地里那些活让桂花和二柱媳妇干。你年纪大了,身子骨越来越差,见天在鸡场熬夜,不是个长法。往后鸡该下蛋了,买饲料、喂鸡,收鸡蛋、卖鸡蛋,动不动还要打防疫针,柳叶根本忙不过来。你和妈白夜黑里扯到这上面,总归不是个事。明儿个俺就跟柳叶说,让她尽早雇个人。”

“雇人多花钱啦。她信用社还欠下几千块,啥时间能还上?眼下能帮一把是一把,等鸡下蛋时再说。”

“那鸡一天天看着长,离下蛋没有多少天了。雇个能干活又心眼好的人,可不是随便能找到的。”拴柱坚持说。

“就是的。”眼看满屋子鸡一天天长大,大贵老汉来了精神。“现在差不多有两斤重了,毛顺白顺白,鸡冠子比桃花还艳,着实喜欢人。”

父子俩说不到一个点上。拴柱又说了几句闲话,起身离开鸡场回了家。

刘拴柱家的四间正房虽然是土坯墙,但房顶上盖着红色机制瓦,太阳一照铮亮铮亮,像一片红霞落在房上。正房东西各有一间是卧室,厅堂正中放着条案,条案上方悬挂着“天地君亲师位”条屏,大方桌、小饭桌,占据两个显眼的角落,大小靠背椅沿两张桌子恰到好处地摆放着。东厢房一溜三间,靠正房的一间是小儿子的卧室,中间为厨房,靠南的一间是拴柱的木工房,雨雪天气和早晚空闲时间,他总有干不完的木工活。西面的三间屋过去一直囤放粮食和杂物,去年冬分别改为牛棚、猪圈、鸡圈,家里养着两头猪,20多只鸡,那头四岁牙口的水牛独自栖息一间屋子。拴柱的大儿子占峰在 50 多里外的县城上高二,小儿子占河在灵泉河镇上初中。从七八年前开始,拴柱年年开春便买回两头猪崽,一头养到100多斤重卖掉,一头养到春节前宰杀,卖掉一半肉,剩下的给大贵老汉家送上二三十斤,柳叶、二柱家分别送去十几斤,丈母娘家再给个十几斤,自家屋里便所剩无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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