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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鲁民 创作小说《白鹿原》时,作家陈忠实曾有这样一个愿望:“我写了二十多年,还没有一部让人满意的作品,如果到50岁还写不出一部死后可以做枕头的书,这辈子就算白活了!”作家文人渴望创作一部能当“枕头”的书,可以说是他们的毕生愿望和最高追求。 文人的“枕头”,就是他的最好作品与代表作,他的文化符号与文坛标志。就像我们一提到屈原,就会想到《离骚》;一提到王羲之,就会想到《兰亭序》;一提到王勃,就会想到《滕王阁序》;一提到崔颢,就会想到《黄鹤楼》。有了这些个“枕头”,文人生可以傲睨天下,高枕无忧;死可以没有遗憾,安然长眠。 再推而广之,司马迁的枕头是《史记》,司马光的枕头是《资治通鉴》,曹雪芹的枕头是《红楼梦》,施耐庵的枕头是《水浒传》,苏东坡的枕头是“一词两赋”,卡夫卡的枕头是《变形记》,马尔克斯的枕头是《百年孤独》,海明威的枕头是《老人与海》,沈从文的枕头是《边城》,莫言的枕头是《红高粱》,余华的枕头是《活着》…… 遗憾的是,许多文人吭吭哧哧写了一辈子,也很敬业,很辛苦,孜孜矻矻,废寝忘食,文章书籍摊在地上一大堆,甚至于著作等身,但却没有一部打得响的代表作,没有一个能传世的枕头,想想也挺可悲。新闻界前辈赵超构就持有这样观点:书不在多而在精,一个文人的理想,不是著作等身,而是看自己的著作在身后能否在图书馆书架上占有两寸地位,也就是一个枕头大小。 文人的“枕头”不一定是大部头、巨无霸,不一定非鸿篇巨制、汪洋恣肆不可。张继的枕头是《枫桥夜泊》,只有28个字,却是传世佳作,名扬海外。张若虚的枕头是《春江花月夜》,不过252字,却被誉为“孤篇盖全唐”。汪曾祺的枕头是《受戒》,约12000字的短篇小说,貌不惊人,却奠定了他的文学地位。 所谓文人“枕头”,至少应满足这几个标准:一是影响大,妇孺皆知,中外闻名;二是原创性,独具匠心,不落窠臼;三是能传世,作品不朽,世代流传。可见,文人的枕头来之不易,无一不是心血所凝,汗水所聚,得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狠劲。 “枕头”从心血里来。用心血来创作,是文人最高也是最难境界。尼采说:“凡一切写下的,我只爱其人用血写下的书。”曹雪芹的自题诗说“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王国维也在《人间词话》中说:“后主之词,真所谓以血书者也。”天道酬勤,功不唐捐,文人作家们只要真的付出心血了,苦心孤诣,殚精竭虑,不惜“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就肯定会有丰硕的收获。 “枕头”从创新中求。艺术创作最忌雷同,贵在创新,不论是内容、体裁、结构、风格,都要独出机杼,不落窠臼。古往今来,那些能够传世的艺术精品,无不如此。否则,如果都是旧调重弹,新瓶老酒,重复自己,拾人牙慧,就是写上几百万、上千万字也成不了枕头。 “枕头”从坚持中得。艺术创作需要过人灵感和才华,更需要坚持不懈的恒心与毅力。许多文化名人都是锲而不舍,矢志不渝,才创作出了千古传诵的枕头作品。司马迁写《史记》用了15个春秋,班固写《汉书》花了20年心血,许慎写《说文解字》花了22年。因为,在坚持的过程中,艺术家们需要积累沉淀,潜心摸索;需要反复比较,精雕细刻;需要博采众长,提炼升华,这样,才可能创作出枕头级的精品力作。 陈忠实的枕头梦终于好梦成真,伴他闪耀文坛;每个文人也都不妨扪心自问:你有枕头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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