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国勇

牵牛花开放，意味着须水河的秋天真正来临了。

秋天到了，须水河一派丰收的景象。枸杞已经成熟了，红彤彤地挂在枝头，随风摇曳，引来一些翠色的小鸟啄食。让我感到惊喜的是，从来没有发现的酸浆果、龙葵两种野果也从草丛中现出身来，金黄色的酸浆果披着薄薄的纱衣，黑色的龙葵则藏身在碧绿的叶子下面，如同捉迷藏的孩童探头探脑。这个时候，那些喧闹的花儿已经悄悄离场，尽管刺玫还在坚持着开放，在秋风的吹拂下已经没有春夏两季那种大红大紫的招摇了。一簇金黄色的萱草开放得非常突兀，不过也是强弩之末的样子，那些衰败的花朵就躲在盛开的花朵下面。干枯的花朵被风吹了去，露出了里面饱满的果壳。

春夏两季，不知道牵牛花躲藏在什么地方，如今秋风一阵紧似一阵，她们突然从杂乱的荆棘中钻了出来，藤萝缠绕，开出了一朵朵鲜艳的花朵。河岸东侧的滨河道上，有一处被园林工人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冬青卫矛，有角有棱的样子就像一列火车蜿蜒奔向远方。红色的牵牛花攀上了冬青卫矛，招摇地开出了鲜艳的红花。园林工人总是嫌弃地扯开她们的藤蔓，一扯一大片，把那些青青的藤、红红的花随意地抛弃。河岸西侧的牵牛花是紫色的，她们生长在斜窄的角落里，很少见到阳光。秋天来到，她们就奋力地从阴暗处爬上了荆棘的枝头，热烈地拥抱阳光，开放出美丽的花朵。紫色的花朵就像一个个神秘的小精灵，在荆棘上面翩翩起舞。

和夏天狂风暴雨带来的肆虐洪水相比，秋天的连绵降雨就显得比较温柔。须水河内被洪水冲得歪歪斜斜的芦苇挺直了腰杆，吐出了硕大的缨穗。还有香蒲，突然停止了夏季里那种不顾一切地疯长，身高慢慢地稳定下来，捧出了一支支金黄的蒲棒。红蓼也到了丰收的季节，硕果累累的红色缨穗压弯了腰，几乎要跌进水中去了。一些鸟儿也飞来啄食红蓼的果实，掉落在水中的引来几条金色的鱼儿在水中游弋，不时从水中探出头来，吞食水面上的红蓼果实。大叶的牛耳菜郁郁葱葱，没有一点儿衰败的意思，高高的茎秆上开满了白色的花朵，就像一位清秀的女子临水而立。

须水河上游岸边有一座八面神庙，庙后面的河岸上长有一棵野生的楮树，一群黄绿色的鸟儿飞了过来，落在楮树上吃红红的楮树果。这种鸟叫红胁绣眼鸟，绿色的翅膀，灰色的腹羽，头被黄色的羽毛覆盖，黑色的眼珠儿和白色的眼圈儿搭配，显得鸟儿非常有精神。在须水河可以经常观察到这种鸟儿，她们总是喜欢成群结队地飞来飞去，掠过天空时，像刮风一样发出“忽——忽——忽——”的声音，看到中意的果树后，就齐刷刷地落下去。去年深秋的时候，我见过她们落在一棵山楂树上，对着红红的山楂果啄食。隔天再去观察时，发现树上的山楂果个个都被啄得千疮百孔的样子。如今，红胁绣眼鸟儿落到了楮树上，楮树就遭受了大罪。她们在楮树上跳来跳去，挑选那些最大最红的果实啄食，没有多长时间，楮树下就落红遍地了。

水草茂盛，鱼儿也就多了起来；鱼儿多了，水鸟也就多了。靠近梧桐街桥的深水处，两岸密密麻麻摆满了钓竿，浅水处就成了鸟儿的天堂。几只白鹭鸶在茂密的水草中啄来啄去，匆匆忙忙寻觅食物的样子让人感觉非常好笑，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才算吃个饱。天上飞翔的燕鸥已经开始了迁徙，偶尔地出现一只也是孤零零的。不过，更多的鸟儿开始飞临须水河觅食，比如阔嘴鹬，像麻雀一样成群地飞来，在水草的边缘寻找小鱼小虾，偶有风吹草动，便如风一样呼啦啦地飞走了。在远离人烟的上游，有一条钢结构的铁路桥横架在须水河上。桥下面是水汪汪的湿地。一只灰色的苍鹭呆呆地站着，头上火车飞驰而过，竟然也无动于衷，很容易让人视为伫立在桥下的一截朽木呢！苍鹭的绰号名叫“老等”，从来不会像白鹭鸶那样匆匆忙忙地寻觅食物，而是站在湿地中等待着鱼儿向自己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