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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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成语
白菜最抚凡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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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最抚凡人心

♣ 韩红军

入冬,北方家庭多有储菜的习惯。所储菜品也无非是萝卜、白菜、土豆等寻常菜蔬,经济实惠,又易存耐放。其中白菜,是不可或缺的。

白菜朴素家常,就像农家长成的半大丫头,水灵灵、俊生生。看在眼中,绿莹莹的叶、白亮亮的帮、黄生生的心,十分喜庆。拎在手中,叶片肥厚、层层相抱,瓷丁丁、沉甸甸,让人心里踏实,顿增几分“家中有粮”的底气。

白菜之所以备受青睐,不唯其经济实惠,也因其鲜美。虽然如今超市四季均有白菜售卖,但仍牢记幼时母亲所嘱:经霜后的冬白菜,才算“好吃”。

记忆中,每年冬日都会跟在母亲的架子车后,踏着枯黄草叶上满覆的厚霜,去地里一车又一车地拉白菜。冬日枯寂,田野间草木萧疏,只余半尺多高的大白菜不畏寒不惧冻,齐齐整整、精精神神地矗立在畦头,绿意盈盈。

难怪,白菜古称为“菘”。宋朝陆佃在《埤雅》中解说得直白:“菘性凌冬晚凋,四时常见,有松之操,故曰菘。今俗谓之白菜,其色青白也。”苏颂也曾推介:“扬州一种菘,叶圆而大……啖之无渣,绝胜他土者。”为彰其耐霜冒雪之品质,古人造字时,在“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的松字上,加了草头,立时便神韵并显、形意兼具。

无奈幼时口重,霜打雪埋的白菜,非但没有吃出母亲所说的那份“醇厚甘甜”,反而嚼出的是满口“糟水味”。年岁稍长,读书时也曾读过《南史》中周颙的句子“春初早韭,秋末晚菘”,亦曾读过南宋诗人范成大的“拨雪挑来塌地菘,味如蜜藕更肥醲”,又曾读到过老饕苏轼的“白菘似羔豚,冒土出熊蹯”。但终认为,这都是文人们“肉吃多了”之后的清谈闲诌,白菜怎能吃出羔羊、熊掌的美味?

说来,人也是怪。年龄在变,口味也在变。愈是年长,口味愈是清淡。近两年,倒也渐渐地觉出白菜的“好”来。

《本草纲目》介绍白菜:“性甘温,利肠胃,解酒毒。可利尿,疏胸闷,治便秘,润肺止咳。”现代科学研究,白菜富含蛋白质、脂肪、多种维生素和钙、磷等矿物质以及大量粗纤维。

更重要的是,它虽貌不出众、朴实无华,但可咸可甜可酸可辣,菜味多变;能炒能拌能炖能腌,做法多样。正所谓“百菜唯有白菜美”“白菜可做百样菜”,遍观诸多菜蔬,能如白菜这般可一菜百吃者,着实不多见。梁实秋先生在一篇“谈吃”的文章中曾写道:“炒白菜丝、栗子烧白菜、熬白菜、腌白菜,怎样吃都好……”

就像前几日买回来的这棵白菜,也是吃了三顿,顿顿不重样,各有各的滋味。

中午,主食为白米饭,我做的是一道白菜炒豆腐。

扯掉白菜外缘的几层叶子,洗净后划去白菜帮,只留青叶,切碎备用。其后,将老豆腐切片,在锅中用热油煎得两面焦黄。准备好这些,再将花椒、辣椒、大葱等调料,用油爆香,倒入白菜、豆腐,大火翻炒,只见阵阵油烟升腾、缕缕香气扑面。20秒左右,便可出锅盛盘。瓷盘中,菜叶碧绿、豆腐金黄、辣椒鲜红、葱段洁白,色香俱全。端上桌,一扫而光。平素儿子是“无肉不欢”,今天看他大快朵颐,突然又想到苏轼那句“白菘似羔豚,冒土出熊蹯”,始信白菜能如羔羊、熊掌一般的美味。

晚上,河南人传统的“馍菜汤”,我准备的热菜是一道醋熘白菜。

主要食材便是中午剩下的白菜帮。炒这道菜,对火候和配料要求颇高。一盘成功的醋熘白菜,出锅后夹一筷,放入口中细嚼,不仅有清脆细密的沙沙之声,还应是“醋甜咸辣麻”五味齐备。无疑,我的这样菜还算成功。因为酸甜脆爽的醋熘白菜,配着刚蒸熟的热馒头,儿子一口气吃下了三个。

第二天早饭,仍是“馍菜汤”,但菜却换成了凉拌白菜心。

前一天剩下的那棵白菜心,在水流的冲洗下,色如黄玉、温润如脂。洗净切成细丝,沥干叶上的水珠。放点盐、放点糖、放点醋、放点辣椒末、放点小磨油、放点鸡精粉,只需要简简单单一拌,就是一盘鲜美爽口的凉菜。儿子吃后不禁感叹:“在一丝丝的叶子里,都能吃到清晨阳光的新鲜。”

可能这就是白菜的“魅力”吧。虽无妙香、亦无艳色,犹如一张白纸,不需要复杂的烹制技艺,既可纳百味,又可呈百香,酸甜辣香麻,无一不能。

即便不放任何的调料,清水煮白菜,又有何妨?

那也是一份难得的美味。清、素、淡,正如古人所言“大味必淡,别具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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