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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志刚 小云啊地尖叫了一声,牙齿被硬东西硌了。白净的瓷盘里,原本还有十来个饺子等她品尝,这下登时没了胃口。小云想知道硌她的到底是啥,没剁碎的脆骨?随着韭菜叶儿混入的什么其他渣渣?总之,这扫了小云冬至食兴的东西,看来要无处遁形了。 阳光不错,隔着玻璃看暖洋洋的,但站到大街上,冷风还是瞬间能把人揉捏成此皱彼褶的饺子。在小云老家,饺子被呼作扁食,捏扁食是春节期间至为重要的厨务。农村出身的少女小云,从小就跟着母亲擀皮包馅,学会了捏扁食。可以说,将来谁要娶了小云,香喷喷的扁食能享用一辈子。 “谁知道哪个小伙子有这福气哩!”大钟的唇舌间隐含了一点儿妒和一丝儿醋。他媳妇是在广东打工时认识的,南方妹子,起初对捏扁食毫无兴趣,再加上个头矮,皮肤不够白,不爱笑,说话还叽里咕噜听着费劲,大钟妈很是不满意。这些年来,婆媳关系是大钟心头一本难念的经。 县城这套房子,耗尽了大钟两口子打工攒下的钱。当时北方农村正流行盖两层小楼的高墙阔院,大钟原本也打算热辣辣地赶风潮。但南蛮子老婆揪着他耳朵厉声警告说,如果不到县城买房,就难以实现彻底脱离婆婆笼罩的目的,如果自己的千里远嫁还换不来县城一个小家,那么,就坚决和他拜拜。看着裤腿边一双儿女小脸上的鼻涕与眼泪,大钟最终在村里一片“穷烧”的讥嘲声中,搬入县城新居。 大钟妈怎么也过不来心里那股劲儿,自己拉扯大的儿子,咋会还不如看家护院的一条黄狗忠诚。她觉得四邻八舍都在看自己的笑话,有段时间就缩在老宅里尽量不出门。任大钟再怎么一趟趟请,就是不理去县城新房的茬儿。她不光自己不去,也严禁小云去:“敢去你哥家就别回来见我!”小云聪明,能把扁食捏得劲,也要试试可否化“粮缘”为“良缘”。她私下不少去哥家串门,每回都不空手。大钟混在县城,三朋四友的来往不断,瞅住机会在一家民办幼儿园,让妹妹当上了幼儿教师。 “小云,捏扁食还怪有意思哩!”双手沾满面粉的“南蛮”嫂子侧了侧脸。一来二去,嫂子被小姑子调教得学会了包饺子全套活儿。她盘的馅儿盐总是大,大钟每次都吃得皱眉吐舌。小云就不厌其烦地手把手做示范,姑嫂快处成闺蜜了。实际上,这中间还有个关键窍门儿,那就是小云有机会就夸南蛮子当初坚持在县城买房有眼光。如今,村里哪家如果没进城购房,连儿媳妇都难找。再看房价,短短二三年间,足足翻了一番。 塌不下自尊的大钟妈,一边嘴上埋怨闺女偷偷巴结南蛮子,一边在村里享受“县城买房头一家”的恭维。她觉得一双儿女都在县城站稳了脚,岗位体面,收入不少,关系融洽,自己脸上有光。于是,冬至这天,总算半推半就地坐上了儿子、儿媳、女儿合力回村邀请共赴“饺子宴”的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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