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昔日的声响
一卷冰雪
一剪梅(书法) 郑延保
青灯有味似儿时
大自然的恩赐
《古陂的舞者》:打探非遗传承的现实与未来
天边飘来故乡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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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飘来故乡的云

♣ 张向前

飞絮一般刚落故乡,热心的诗人黎二愣老师就组织一帮文朋师友聚会。文友相亲,一张张笑脸,让高铁拉扯的心,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豪放爽朗,喝酒、唱歌、朗诵、作诗、背名篇……各展其才。这座被称为“甜城”的城市,因了一些人而更甜,让人蜜到心里。

初始打算,回老家安静地待几天,抽时间看看书就行,以陪家人为主,绝对是没有写作计划的。不想到田间地头一转,止不住有灵感,写作冲动汹涌而来,便从了意念。田间地头没有人,大家都忙着过年。一屁股坐下来,满眼是庄稼、野草、荒地、山川、河流……心里澄明,掏出手机,文字如流水汩汩而出。没想到,开始了就刹不住车,每天上午使命一般,坚持写了九篇文字。回到县城里,我借住小妹家,一些熟识的友人要过来聊天、摆龙门阵,都被小妹挡了回去,理由是我要“做作业”,心里还是觉得对不起友人。这些文字,算是一个在外飘荡多年的游子送给故乡的一朵小红花。

回乡,访友是免不了的。周英德是本地诗人,与我素有往来,是文友,也是诤友。每次回家,都会相约叙谈。他有一辆五菱微货,帮人运送东西,或者售卖时下农产品维持生活。诗人白天忙碌过后,约我晚上去坐了渡船,身影在河里醉酒似的晃了又晃。不知他会不会就此写下新的诗?于他之前,我曾约一个多年不见的小学同学白天去坐船,他说有事去不了,口气有点急促,让我多少有点遗憾。人活在这世上,本不自由。多少人能自主自己呢?我们都被无数的看不见的经线和纬线穿过,被捆绑,或被裹挟;被安排,或被激荡,千疮百孔,身不由己。这条河不能渡他,或者说这条船不能渡他,这世上总有一条或平缓,或湍急的河流可以渡他。生活本无事,心念自扰之。在这一点上,我们都一样。南方的江浙之地,在他即将要去的地方,或许有他的河流,他的渡船。河流的大小,渡船的快慢,是他所适应的,与别人无关。

抽时间去看了教小学数学的陈老师,三十多年的光阴,在她身上留下了印痕。她是病中身体,透析过几次,但精神甚好。听她说得此病五年了,能挺过来也算奇迹。上学时,她很有办法教育学生,很多同学怕她。我也怕她,她曾经专门“拾掇”过我,把长歪的树苗矫正过来,让我能走一些直线,少走许多弯路。同学阿东皮得很专业,老师经常耳提面命,他仍是一如既往。我是学习和顽皮参半的那种,半罐水响叮当,老师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语言上自有轻重。她是一条“渡船”,渡了少年时代的我。正是这样的原因,我回乡时要去看看她。如今她也和母亲一样,向岁月缴械投诚,安然于岁月自身。我说话的时候,她静静地望着我,就像望着当年那个有点调皮的学生。我说她听,与当年她说我听,刚好调了个个儿。光阴向深处走去,再不能倒转,我心中踉跄不安。她的丈夫孙老师教化学,身体倒还好,除了年龄增长了几岁,其他的似无太大变化。他身体康健的基础,或许和我一样,来自从军时的那段历练。我曾经与他喝酒行令。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我被孙老师淘尽,不胜酒力,软软败下阵来。他,青山依旧在。

重龙山永庆寺的住持智常法师在朋友圈见我回来,微信约我上山喝茶。向来对佛门敬重,心意向往,后因俗务缠身,未能成行。曾与法师有一面之缘,在山巅之上喝茶聊天,谈人生,论佛学,云淡风清之下禅意悠然。永庆寺藏品颇多,有苏东坡、黄庭坚等名人的书法碑贴,有袁牧、曾国藩、张大千的书画,尤以黄庭坚的《幽兰赋》碑最为名贵,谓稀世珍品。可惜无缘得见,却禁不住心中仰慕。印象里,法师写作、书画、佛学似乎都精进,且在作协、佛协兼有职务,有“儒僧”之称。谈话末了,法师挥毫题写,相赠两字:天道。看似简单的两个字写得圆润开放,是天道酬勤,还是天道自然?这两个成语辩证而相对,相反相交,相辅相成,让人不好琢磨。法师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作?即便仅仅这两个字,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参悟透彻,方棱的我亦然。告辞起身,法师送至山门。自此一别,已是多年。前两年,法师也曾约我,奈何凡心太重,亦不曾赴约,心中甚是愧疚。双手合十,请大师谅解。他日再回,先去聆听法师教诲,或许可以写下一些文字,让吾心稍安。

人是家庭的,更是社会的,不论家人、朋友,老师、同学,熟稔的、未曾蒙面的陌生人,世间圆融,或许都可以在恋恋红尘中心心念念。鲁迅先生不是有言: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这,是写作,也是生活。

天边飘来故乡的云,看似很远,其实很近,仿佛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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