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幻红

很久以前

我家院子有棵槐树

每年初夏

播撒下一院清香

于是 连日子都苦里带香

二姐出嫁那年

槐树突然枯萎了

父亲对我们说

槐树是二姐小时候栽下的

有没有

有没有一种泉水

让人喝了

可以回归幼儿的透明

有没有一种花朵

让人嗅了

能忘记邪恶 唯余善良

有没有一种鸟啼

让人听了

只有快乐而忘记悲伤

深夜，我问神灵

可神灵都被放逐

以 为

一朵花开了

让人以为这是春天

一只喜鹊在歌唱

让人以为这是天堂

一只鹿割了角

让人以为这就是马

长出各种样子

有些痛不能说

只能

咽进肚里，埋藏起来

可是藏着藏着，它们

就开始发芽，生长

长出各种样子

——腹痛，胸闷，乳腺结节

…………

不 是 心

兜头兜脸，避无可避

当谣言向我砸来

我长吁一口气

因为我发现——

弄脏的只是我的身体

而不是心

卖艺的盲人

越过来来往往的车流人流

二胡不喜不悲

缓缓切开暮色

急着乘地铁，抑或

忧虑囊中羞涩

略略纠结后

和所有路人一样

把怜悯和善良揣起

我匆匆而过

只把冷漠丢在他

面前的碗里

回来后，才晓得

我不仅带回了他的琴音

口袋里

还多了把愧疚的荆棘

——心被扎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