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郑风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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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碗晶莹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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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碗晶莹剔透

♣ 苏小燕

不知道是天气越来越变暖了,还是越长大越怕热,还没有到盛夏,空调、冰激凌、各种我叫不来名字的冰饮便开始陪伴着整个夏天。

在没有冰箱空调的童年,我的夏天,是晚上一家人在星星下摇着大蒲扇的清风,是月光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的冰西瓜,是烈日下妈妈给我们买的那碗晶莹剔透的凉粉。

回忆的白帆驶回上世纪80年代初南方小县城,停泊在暑假一个骄阳似火的午后。

淘气的知了用歌声叫醒了午睡的我和姐姐,睡得东倒西歪的两个羊角辫在我的小脑袋上耷拉着。揉揉惺忪的双眼,枕边的小画书早就被我们翻得封皮都掉了。

“卖凉粉哦!”小轩窗外青石巷子里传来忽远忽近卖凉粉的吆喝声。舔舔还没有来得及喝水的嘴唇,想着那一口凉粉入口的清凉,便馋着正要出门上班的妈妈买凉粉。

卖凉粉的还是那个爱干净的老爷爷。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担子,从两个木桶中间抽出青绿的扁担立在墙角。左手麻利地从一只木桶里取出干净的碗和调羹,右手轻轻掀开另一只遮挡在木桶上面洁白的纱布,往碗里舀着凉粉。“野生的凉粉籽,早晨老伴用井水刚洗出来的,可好吃呢!”老爷爷一边憨厚地笑着说,一边热情地把两碗凉粉递给我们。妈妈也从叠得整整齐齐的手绢里抽出四角钱付给老爷爷。

凉粉籽是树上结的还是在土里长的,怎么洗出的?对于一个才上一年级的我来说,只知道享受它的美味,而不会去关心诸如这样“深奥”的问题。

一层细细的白砂糖像雪一样铺在水晶玛瑙般的凉粉上,像盛开在青花瓷碗里的白莲花。舀一“瓣”入口,冰爽柔滑,冰凉香甜,暑意全无,我和姐姐一脸的幸福和满足。

妈妈摸摸姐姐给我梳的两个整整齐齐的小“羊角”,拢拢姐姐的肩膀,有点“责备”又疼爱地说:“都是初中生了,还和妹妹一样馋,在家要好好照顾妹妹。”

长大以后我离开了家乡,在河南一晃就生活了二十多年。因为喜欢吃故乡的凉粉,所以也喜欢吃放了蒜汁的开封小吃“炒凉粉”,还喜欢吃糖品铺子里放了花花绿绿水果点缀的“冰凉粉”。可能它们都有家乡凉粉的“影子”。“凉粉”里藏着我对故乡的思念,我也把对家人的念想藏在“凉粉”里。原来对于吃东西,也会爱屋及乌。只是我再也没有吃过小时候的那口“晶莹剔透”。

可能人越长越会“自寻烦恼”,我也越来越好奇小时候吃过的凉粉是怎么洗出来的?食物不过烹煮煎炸炒,怎么还能洗出来呢?怎么个洗法?凉粉籽长什么样子呢?

姐姐曾经在电话里解答过我的“十万个为什么”,可是天生愚笨的我还是一知半解。姐姐说等我哪次再回故乡,亲自洗一次凉粉给我吃。姐姐也会洗凉粉?凉粉籽只长在山中,产量很少。为了满足妹妹的好奇心,本就贤惠的姐姐可以无所不能,只要为了妹妹,我的“傻”姐姐什么都愿意,更何况是一碗凉粉。

终于等来了回娘家的机会 ,我也终于可以见证一碗晶莹剔透的“奇迹”。

听说我要回来,姐姐早早就去菜市场提前买好了凉粉籽,姐姐说她也认不出凉粉籽,听老乡介绍才知道那是凉粉籽,长得像稻粒一样,也叫石花籽,能洗出很多浆,清热退火,消炎利尿。

其实洗凉粉并不复杂。姐姐找来干净的纱布,包上一小把籽洗净,清水浸泡10分钟,再放在提前准备的凉白开里。她像洗衣服一样在凉白开里用双手不断地来回揉搓着,淡黄色的浆汁从纱布袋里冒出来,直到挤不出黏液为止。

一道橙色的灯光打在姐姐的侧脸上,50多岁的她眼角已经有点皱纹了,但还是那么温柔美丽。她用胳膊捊了一下额头前的一缕长发,说:“如果用井水口感就更好了,一会儿就可以蒙上保鲜膜放冰箱。”

六个小时后,姐姐盛了一碗凉粉放在我的面前。和小时候的一样,细细的白砂糖雪一样铺在水晶玛瑙上,像盛开在青花瓷碗里的白莲花,入口,犹如“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凉爽。

现在什么都快捷化了,有卖半成品凉粉材料的,也可以直接买到现成的凉粉,但我还是喜欢吃家乡的凉粉,纯天然的,没有任何添加剂,那一碗晶莹剔透里有儿时甜美的回忆,还有姐姐对妹妹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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