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萍

衣柜不安拉手——抠门。周围相交泛泛的人大都这样抱怨我。小时候受过穷，难免吝啬，也因此，送出的礼物大都印象深刻。

高一时，曾用节省的零花钱，买了两本王菲的原版卡带，送给相处愉快的舍友丹。她很喜欢。每次睡前总要跟我谈谈听歌心得，然后伴着菲姐的歌声入眠。我们已经十多年没联系了，可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段时间和她聊天的情景，她坐在上铺，脖子卡着耳麦，微侧着头，眼睛闪闪发亮，满心的小美好和小知足。

大三时，要好的学姐要结婚了，新郎不是那个她深爱的男孩。我替她难过，左思右想好几天，最后买了一个一人高的棕色毛绒熊。全寝室的人都嘲笑我的愚蠢，哪个新娘子会有时间去抱一头熊。我不理会，执意请了假，坐车北下，去她的老家参加婚礼。冰冷冷的车站，陌生的目的地，我怀抱裹着塑料薄膜的大熊，靠一腔悲壮抵抗住忐忑和怯懦。想到学姐有一台CD机(那个男孩送的)，我又在车站附近的音像店为她买了一套班得瑞的CD。婚礼上除了新娘，我谁也不认识，只好把所有的担心和祝福浸进啤酒里。之后，我们默契地不再联系，我清楚她的困境，却无能为力，她伤痕累累，只想与过往断个干净。只是听说，她离了婚，有了孩子，又复了婚。偶尔，看到毛绒玩具，或听到班得瑞的音乐，我就会想起学姐隐在幽暗灯影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想起当年傻气得要命的自己。

还曾送给一个小妹妹一串玛瑙珠链，嗯，不便宜，可惜没选好，她嫌戴着箍手，直接用来做头绳了。每次看她吊着马尾甩来甩去，真是百爪挠心啊。喜欢獭兔帽子，就顺便送朋友一顶，黑白相间的无顶獭兔帽，收货后，她说颜色衬得脸色不好，戴着显得头太大……

这些事给了我教训：送别人东西要选别人喜欢的或需要的，不能一厢情愿送自己喜欢的。后来，我送一位酷爱收集小本子的朋友三本设计唯美精致的小本子。结果，错留了地址，让小本子们好一番折腾，才到了她手里，期待的心情早被消耗殆尽了。

如今，我表示心意，已经很少送人礼物了。图省事，就直接送钱，不能省事的，就多花时间陪伴。人到中年，日子过得飞快，倒是回想起彼时曾经精心挑选礼物的心情，恍如隔世般遥远，那真是一种单纯的幸福。

本版制图 涛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