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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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灶的旧俗

♣ 何 频

都一百年还多了!鲁迅那时还不叫鲁迅。1901年2月11日,阴历庚子年腊月二十三,周树人和周作人兄弟在故乡过小年,为兄的周树人即兴作五绝一首《庚子送灶即事》云:“只鸡胶牙糖,典衣供瓣香。家中无长物,岂独少黄羊!”古来今天是个节日——天下百姓于此日送灶爷上天,恭祝其“上天言好事”,祈福全家来年平安,此举带有游戏的成分而老少咸欢。因此,至今南北各地特别是农家,依然还保留着祭灶放火鞭,上供香,吃糖瓜、灶糖或祭灶火烧的风俗。但说起用鸡和黄羊祭灶,便是旧典了。

旧典复杂。古籍刊刻传承中的手民之误,加上风习演变,典故难免前后不一。先说黄羊,老辈邓云乡著《增补燕京乡土记》,有《黄羊祭灶年关到》一文,他解释鲁迅先生的祭灶诗是这么说的——“黄羊”是古代用来祭灶的,但到后代则无人再用了。据《燕京岁时记》说“内廷尚用之”,至于民间,则不知黄羊为何物,只是清水草料、关东糖瓜而已。

此文不长,邓先生于文末,特地加注对黄羊予以说明。他引用清人梁章钜《浪迹三谈》的闻见与考证:“余在兰州,饱食黄羊,所谓迤北八珍也。其状绝不类羊,而与獐相似。戴侗《六书故》直以黄羊为獐,误矣。按汉阴子方祀灶用黄羊,窃谓阴是贫家,祀灶安得此异品?考《尔雅·释畜》:‘羳羊黄腹。’阴所祀当是羳羊。而邵二云先生《尔雅正义》直以今之黄羊当之,恐误。”

误之所在,不在前人。我认为或是梁章钜和邓云乡两位都弄错了。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祭灶早在《礼记·祭法》中就有,但当初确定不是后来的腊月廿三。而黄羊祭灶出典,《荆楚岁时记》曰:十二月八日为腊日。“其日,并以豚酒祭灶神。……汉阴子方,腊日见灶神,以黄犬祭之,谓之黄羊。阴氏世蒙其福,俗人竞尚,以此故也。”看看!祭灶神用犬而非羊,名曰羊也。而杀狗祭祖的风俗,最迟在汉代就流行了,东汉崔寔《四民月令》里就有:“先后冬至各五日,买白犬养之,以供祖祢。”

十月获稻。冬季是庆丰收和祭祀的日子。从《四民月令》说冬至前后买犬备用,到《荆楚岁时记》曰腊日用犬祭灶神,说明在佛教尚没有大盛行的时候,最初的祭灶或在腊八。祭灶吃灶糖,用甜似蜜的糖瓜糖稀糊在老灶爷的嘴上,放鞭烧纸马,供灶爷吃着糖瓜或芝麻糖上路,乘云车风马,志得意满、摇摇摆摆上天庭复命,那灶爷便紧着往好里说了。

说过指犬为羊,还有“只鸡胶牙糖”,那鸡呢?鲁迅毕生喜收藏,而集藏驳杂。他曾收集豫地的汉画像石和朱仙镇木版年画,而开封朱仙镇木版年画社现在的姚敬堂先生,著《中原年俗》说灶神像和祭灶程序:“腊月廿三日晚上,祭灶前,备红公鸡一只,作为灶王爷的坐骑……祷告后,灶爷的坐骑喂好,拍打红公鸡叫三声,粘抹灶糖于灶王爷脸上,随同黄表纸香火焚烧告曰:三十日夜早回,全家叩首。再分吃灶糖,将鸡子宰杀,捆绑如马状,放入灶王神龛内。”

鄂人韩致中撰《新荆楚岁时记》,记录今日湖北祭灶习俗,长江边上的蒲圻市地方传说:“一碗清茶两根葱,快送灶神上天宫。多说好话多降福,少降灾难给世人。”百里不同俗。黄河故道所在的豫北滑县,其木版年画也颇有地方特色。冯骥才的民俗团队曾经慕名到内黄、滑县一带抢救木版年画,蛇年的春节,《滑县木板年画展览》在河南博物院举办,同时播放南开大学民俗小组整理制作的滑县祭灶风俗声像资料,——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早上主人在村口的枯树林边,放一只盛满清水的大粗碗,上面摆放很整齐剥了皮的一双大葱,男子下跪磕头送灶爷,连声说年景不好,自己年纪又大了,实在没有本事置办更好更丰富的礼物给老灶爷带上天庭,“就这我老马越来越不中……”滑县人将腊月二十三“送灶爷”,与某些地方流行正月晦日即正月最后一天的“送穷”活动合二为一,正说明豫北一带的祭灶风俗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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