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校长使劲看了何用功一眼，继续说：“高老师是师范学校的高才生，德才兼备，品学兼优，同学们一定要听高老师的话，配合高老师把数学学好。有没有信心呢？”

同学们齐声应：“有——”

“声音不能大点儿吗？”范校长很会调动情绪。

“有——”孩子们的声音果然高了。

“好，高老师，您上课吧！”范校长示意高老师登台，自己慢慢地退出了教室。

高老师一脸微笑地看着大家：“同学们，我姓高，叫高虹。”

何用功猛地又唱一句：“高老师高老师高高高……”

同学们哄地笑了。范梅等女同学厌恶地看着何用功。

范校长走到楼梯口，听见何用功调皮的话语，气得扭身就往回走。

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他听见了高老师的话，悄悄站住了脚步。

“请那位同学站起来！”高老师显然没有生气。

何用功有些犹豫，但还是站了起来。

“你叫啥名字？”

“何用功。”

“你刚才的词似乎没说完，请继续往下数。”

何用功一愣。

高老师催他：“说吧！”

“不是爱起哄吗？说呗！”范梅大声喊。

高老师伸手示意大家安静。

“高老师高老师高高高，她带着我们做早操。我们做得乱七八糟，把高老师气得发高烧……”何用功的气势明显受到了影响，数下去的劲头小了，话语也不那么流畅了。

高老师笑了，说：“你这叫快板，英语叫 rap。你数得不好，回头我教你。会唱歌吗？”

何用功摇摇头：“不会。”

“太阳当空照太阳当空照！”同桌的小个子刘健飞小声提醒。

“啊会唱一首！”何用功直起脖子。

“唱一唱。”

何用功荒腔走板地唱起来：“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弦，赶快跑，轰隆一声学校没有了。”

范校长一听就恼了，正要进屋。猛听见高老师说话了，就又站下来。

“何用功同学，还有吗？”

何用功真不会唱了：“没有了。”

高老师说：“好，同学们，下面，老师也给你们唱一首歌，算作我给你们的见面礼！也算我对何用功这首歌的应答，好不好啊？”

“好！”同学们应着，竟有稀稀拉拉的鼓掌声了。

高老师清了清嗓子，大声地唱了起来：清晨，太阳从东方升起，光辉灿烂，心中多欢喜。升起一个我，升起一个你，升起了蓝天，升起了大地，升起了幸福和甜蜜，我们的早晨无边际、无边际。清晨，太阳从东方升起，光辉灿烂，心中多欢喜。升起一个我，升起一个你，升起了蓝天，升起了大地，升起了歌声和友谊，我们的早晨无边际、无边际。

声音太美了，只有在电视里才有的美妙怎么来到了班里边？全班同学热烈鼓掌，大叫着：“再唱一个高老师！”

高老师笑了，说：“同学们，我会再给你们唱的。我不但要给你们唱，我还要教你们一起唱。我们一起唱响许许多多优美动听的歌曲！”

孩子们又鼓掌。何用功高声喊着：“现在就教吧！”

高老师说：“别慌，我还有一个问题要提问。何用功，你还来回答吧！”

何用功站起来，样子有些兴奋。

“在你的记忆里，有什么事情让你感到特别的幸福和甜蜜？”

何用功皱着眉头，使劲想了一会儿：“我爸带我去动物园看猴子。猴子爱害羞。人害羞红脸蛋儿，猴子害羞红屁股……”

同学们笑起来。

“好的，请坐下！”高老师接着启发大家，“同学们，每个人都有美好的记忆，也有不好的记忆。如果我们今天的生活快乐、幸福，我们长大了，就会对今天充满美好的回忆。如果我们今天的生活不快乐、不幸福，我们的记忆就会充满着痛苦和伤心。我喜欢我们的学校，喜欢学校里的花朵，喜欢比花朵美丽一百倍的你们的笑脸。

同学们，学校是学习的地方，是玩耍的地方，是友谊、友情、友爱成长的地方，是合作、和谐、和睦，书声琅琅、天天进步的地方，是我们光辉灿烂的未来冉冉升起的地方。那个背着炸药包要去炸学校的孩子，我想，他一定是受了很多的委屈。他本希望在这里能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欣赏与尊重，可是，他没有。他得到了什么呢？

被误解，被伤害，甚至被屈辱，在人前或者人后，偷偷流下过委屈的眼泪。作为老师，我不能批评他，我要向他道歉：孩子，对不起，请把你的委屈说给我听！”

教室里静悄悄的。刘二秀两眼含泪。不少同学都很感动。何用功低下了头。

“好吧，请同学们拿出数学课本。”高老师说过一扭脸，发现了黑板两边的诗。她看了一眼，问：“今天哪组值日？”

“第四组。”范梅大声说。

高老师说：“请上来擦擦黑板！”

四组的组长李亚龙站起来：“林老师说，不经她的批准，两边的诗谁也不准擦掉！”

“啊，好吧！你坐下。”高老师说过，拿起黑板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何用功，转身把“用功用功”的一首擦掉了。当她要擦第二首的时候，忽然问：“大强是谁？”

全班同学都不回答。

“大强没来吗？”高老师又问。

范梅站起来：“高老师，范大强离家出走了！”

“啊！”高老师使劲地点了点头，“啊，啊啊！”

第四章

青竹竿，十八节

光长杆，不长叶

——乡间歌谣

1

大强回来了。大强在离家出走五天后，在一个月芽弯弯的晚上悄悄地回来。跟他回来的还有他无意间找回的妹妹心明。

下车的时候天已经黑尽，星光如雨，斑斑点点地洒向三月的微风，总让人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大强扯着妹妹，一边走，一边小声地给她说话：“这是村头……咱们进村了……这是咱村的街道……这是咱家的头门。你先站这儿别动，我去给奶奶报个喜！”

“到家了哥？”女孩儿停下来，紧张得小鼻头一翕一翕的。

“嗯。别急啊！”大强又嘱咐一句。

心明使劲地点头，亲了亲手里的小熊。“桃花！”心明脱口而出。

院里的桃花开得正盛。

大强一进院子，两只小羊羔就飞跑着迎上来。它们亲切地叫着，去嗅大强的手。老母羊也叫起来，叫得急切而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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