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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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唐主任匆匆走回来,说:“你跟我来。”

老李写的“条儿”,就是这样交出去的。半月后,不可思议的是,新的分配方案下来了。刘金鼎被分到了县农技站,任副站长。

刘金鼎并不清楚,这次重新分配,有阴差阳错的成分。那天,他面见薛县长后,就把“信”留下了。薛县长反反复复看了这位老同学的信,见信纸上龙飞凤舞的,也就寥寥几行字,没说什么。可不一样的是,这位当年的高中同学,现在是主管农业的副省长了。

于是,刘金鼎走后,薛县长把唐主任叫到了他的办公室。拿起信在手里扬了扬,往桌上一拍,说:“这,啥意思?”

唐主任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信看了看,说:“这,不是说,要他到基层锻炼么?”

薛县长说:“是啊。对啊。不是已经研究过了么?派他去那个、那个啥……啊?”

唐主任说:“庙台乡农技站。”

薛县长说:“对呀。这不是‘基层’么?还要咋样?”

唐主任说:“这个‘基层’,是不是太‘基层’了?人家不愿意去?”

薛县长说:“操,这都已经研究过了。还要咋办?”

唐主任小心翼翼地分析说:“薛县长,这里边有几个‘意思’你要考虑进去。一、李德林现在是主管农业的副省长,他手头掌握着两千万的机动资金。给谁不给谁,他说了算。二、咱是农业大县。县里刚刚上报的一个大项目,最后是要主管省长批的。三、据我所知,省长是不轻易给人写‘条子’的。他既然写了,那就是说……”

薛县长拍拍脑袋,说:“是啊,是啊。虽说是老同学,可人家现在是副省长了。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唐主任又是小心翼翼地说:“这,不妥吧?”

薛县长刚要拿电话,手停住了。迟疑了一下,说:“不妥?”

唐主任说:“不妥。你要打电话问了,他肯定会说,我看他是个苗子,就是要他去基层锻炼,没有别的意思。你怎么说?”

薛县长挠挠头,说:“扯淡。很朴实一个人,怎么也绕来绕去的?”

唐主任说:“也许……是吧?文字的东西,必须谨慎。”

薛县长突然说:“不对。副省长的信,会盖上个人长条‘方章’,这是规矩。”

唐主任说:“我看了日期。这是他任命副省长前三天写的……”

薛县长说:“那就不是省长的意思了。对吧?”

唐主任提醒说:“正因为是任命前写的,更要……”往下,他不说了。

最后,薛县长说:“这样,我在信上批个字,交给人事局,让他们重新研究吧。”

事情就是这样。一封信,经绰号叫“糖人”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唐明生这么一分析,分析出了很复杂的内涵。

在梅陵县,谁都知道办公室主任唐明生是个好人。为人低调、谦和、谨慎,从不越雷池一步。但他的精明、干练、细心、周到,又深得领导们的信赖。凡是交给“糖人”办的事,就没有办不好的。

那时候刘金鼎还不认识唐明生。他只知道“条儿”交上去之后,事情有了奇妙的变化。县里本是要把他发配到庙台乡农技站的,转眼之间,他却成了县农技站的副站长。这不是做梦吧?那么,只能说,省长的“条子”,起作用了。

后来,刘金鼎跟唐明生成了好朋友。再后来,他又成了唐明生的上级。但他对唐明生的评价仍然是:好人一个。

对于刘金鼎来说,奇迹是接二连三发生的。办完所有的手续,他是国庆节的前一天才报到的。他报到的那一天,农技站的老站长发牢骚说:“逑,我这儿都仨副站长了,又派一个。”刘金鼎问老站长:“我分管什么?”老站长文不对题地说:“先说,没啥逑福利,一人一把藤椅。”然而,六个月后,农技站分给他的那把藤椅,他觉得有点凉,加了一个海绵垫子,可屁股还没坐热呢,一纸任命下来,他又成了官庄乡的副乡长了。农技站只是个股级单位。副站长也就是副股级,当了副乡长,就是副科级了。在梅陵,副科以上才是官员,这说明他正式进入官场了。

宣布任命的时候,已是县委办公室主任的唐明生特意告诉他,清明节,李省长回来省亲,提到你了。就这一句。

唐明生是个很谨慎的人,话点到为止。没有告诉他的,还有很多。其实,在梅陵,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上边来人,无论是哪个“口”的,只要是副厅以上的领导,必须在第一时间里“报备”。所谓“报备”,就是在第一时间里,通知县委书记和县长,并随时做好接待准备。可这个规定是很难执行的,谁知道上边什么时候来人?公事还好说,那会通知地方的。可私事呢,就难说了。倒是唐明生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托人在省委、省政府,加上省委组织部三个单位的办公厅搭了一条“热线”,也可以说是“信息员”之类,每年都去看望人家,送上所谓的“咨询费”。这样一来,只要上边来人,无论公事私事,就可以在第一时间里做准备了。

清明节那天,李德林回梅陵祭祖,本来是没人知道的。他没告诉任何人,只有司机知道。因为报销的原因,司机告诉了司机班的班长,班长报告了分管的副处长。就此,当李德林的车下了高速路,刚进入梅陵县境,他吓了一跳!

在梅陵与文昌县的交界处,浩浩荡荡地,一拉溜排着十几辆轿车。轿车前站着一排人……还有两个穿制服裙的姑娘,在冷风里站着,手里捧着鲜花。

过去,每到清明节的时候,他也回来上坟。可回来就回来了,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回。偶尔,他也会给县里的老同学打个招呼,在县城里吃顿饭什么的。可这一次不一样,这次他有了副省长的身份。于是,县里四大班子的领导都来了,居然还迎出县界。

车刚停稳,县里的领导就围上来了。他们在车前站成一排,有拉车门的,有捧鲜花的……李德林气呼呼地从车上走下来,说:“老薛,你这是干什么?大马金刀的,折我的寿。”

原县长、新任的县委书记薛之恒仗着跟他是老同学,打着哈哈说:“省长大人,你回来了,也不言一声,还怪我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李德林虎着脸说:“我这是私事,不多停。回家上个坟,看看老爹。你搞这么招摇,不像话!”接着,他一抱拳,说:“你们都回去吧。谢了。给我点自由。”

薛之恒说:“首先,我要声明:我们不是来接省长的。我们是来接专家的,国家级小麦专家。我记得,你还是咱县农科所的顾问呢。你没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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